第一百二十三章 喝茶，钱去哪儿了？

ps：

没有小标题，其实我自己也很不习惯

随后他们又查到已经更名为璐璐服饰有限责任公司原服装三厂头上，发现顾妈妈曾经也是这家企业最大的股东，占了60%的股份。只不过现在这些股份已经由顾妈妈的胞弟沈川以一百万的价钱低价买走。按照没更名前璐璐服饰公司的市值，60%股份的市值大约六七百万。即便就算是一百万，那可不是笔小钱。这钱上哪里去了？还有最初购买服装三厂这笔钱又是从哪儿来的？买下服装三厂时有没有暗箱操作，有没有猫腻？这些都需要好好地调查。

市纪检委的头儿胡老眯着小眼睛，掐断了手中的香烟：“小钱，该请这个小沈过来喝杯茶好好聊聊了。”

1999年3月29日，农历二月十二上午九点五十分，正当顾爸爸发生车祸命丧当场时，顾妈妈被请到了市政府大楼市纪检委办公室喝茶。上午十点半，市纪检委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从顾妈妈的嘴里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东西，顾芸初跟团团直接杀了过去。

“小芸儿，团团，你怎么来了？”顾妈妈一脸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女儿跟儿子。别说顾妈妈没想到，就连市纪检委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市政府大楼的出入这般松懈了？门卫是干什么吃的？随随便便就让无关人员混进来了？

“小丫头，你，你们怎么进来的？”钱耀斯几乎跟顾妈妈同时开口道。

“谢谢你，王叔叔。”顾芸初对着身后那人致谢后，便回转过了身，看了一眼眯着小眼睛的胡老，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了。”

“没事。举手之劳。”王邱恒笑眯眯地摸了摸团团的小脑袋，抬头看了一眼正端坐在办公桌上的胡老，“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就在楼上。”

胡老皱了皱眉。有些郁闷。怎么把这家伙招来了？王邱恒两年前才空降到市里担任市委副书记，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家伙就是下来镀金的。镀完这层24k金后，前途一片光明！别是提到铁板了吧。胡老低着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顾芸初丝毫没在意胡老钱耀斯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顾妈妈：“妈妈，我跟团团过来，是因为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你可千万要冷静。”

“啊，什么事儿？”尽管顾芸初没说什么。但顾妈妈多少还是有点心神不安。要知道，这个时间点，自家俩孩子原本应该在学校里上课才对。就这么跑了出来，肯定是出大事了。难不成圆圆跟小小又出事了？还是爸爸妈妈？

“妈妈，你药带了么？”顾妈妈有高血压。虽说这几年控制得很好，可为防万一，顾芸初还是不放心地多嘴了一句。

“带着呢，说吧。”其实顾妈妈打从进了上班地方，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即便刚刚被请到市纪检委喝茶，这眼皮依旧跳地厉害。每次右眼跳。总要出点事情，不是吵架就是破财。眼皮这般猛烈跳动，顾妈妈这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爸爸出事了。”

“什么？！”顾妈妈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家明他……他，怎么了？”

“爸爸发生了车祸……”

“他，他在哪个医院？我。我要去看他……”顾妈妈本想冲出房间，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位市纪检委的工作人员直接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沈静同志，你暂时哪里都不能去！”

“让开！”团团冷冷地看着拦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你们不就是收到了所谓的举报信。举报妈妈贪污受贿。”

“小子你……”钱耀斯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会知道如此秘密的事。别是有内鬼泄了密吧。

“贪污？受贿？”顾妈妈一脸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几位工作人员，“你们不是说市里国营链条厂需要贷款，才叫我过……”

团团轻叹了口气，也就自家老娘顾妈妈这般单纯的人会相信眼前这些人是为了贷款的事儿找她。

“你们一不是公安局，二不是检察院，真若有证据直接抓人上法院提起诉讼便是了。有什么权利限制公民自由？！让开！现在爸爸出了车祸，我们需要回去处理爸爸的身后事，请你们让开！”

“身，身后事？”顾妈妈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妈妈！”

“妈！”

顾妈妈过了好一会儿才苏醒过来，不用问，血压一定高的吓人。顾芸初偷偷地兑换一颗静心丸，偷偷地混在水里让顾妈妈服下。平复了一些心绪后的顾妈妈一言不发，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团团则寸步不离地陪在一旁，为方才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

“你们想知道什么？”顾芸初看了一眼已经挪步做到单人沙发座上的胡老，“问我便是了。”

胡老想到那份不完全的调查资料，上面清楚地记录着顾妈妈沈静女儿顾芸初名下能查到的部分资产。

从89年6月开始，每隔一段时间服装二厂都会打一大笔钱到顾芸初的账上，少则一两万，多则五六万，更甚者有几笔高达十几万之多。服装三厂，也就是后来的芸璐服装厂，最初两年没见任何资金流动，也就是91年开始陆陆续续每年都有大笔资金汇入。

“最初那两百多万，从何而来？”

“卖给制片厂三个剧本，电影票房收入提成。”顾芸初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顾妈妈，从包里拿出最早的一份合同复印件，丢到了茶几上，“喏，这是合同复印件。你们应该能查到这三笔钱都是魔都制片厂。钱全部换成美金，一共八十万，剩下的注册了初云建筑公司。之后这笔钱用于买服装三厂。”

顾芸初又将购买服装三厂相关的合同等资料丢到了茶几上，完全无视胡老钱耀斯等人一脸惊悚的表情。

胡老钱耀斯几个自然知道，服装三厂原本不过是个濒临倒闭的厂子。负债上百万，不过短短不到十年时间跃居为服装业龙头企业，本市交税大户。这本就是个奇迹，现在这个奇迹竟然跟眼前这个不大的孩子有关联。这还让不让旁人混了？

顾芸初自然不会告诉眼前这些人，之所以会有这般成绩，一来运气，二来，也是最主要原因：因为她来自未来，比起旁人，更了解未来的流行趋势，知道女人的钱最是好赚。

“因为有帮忙设计**用品的款式，所以服装二厂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分成打到户头上。”顾芸初又掏出了自己跟市服装二厂签订的合同，顺便附带了一份交税凭证。“这些我都有交税！”所以别想从偷税漏税上找姐的麻烦。

“钱呢？”钱耀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顾芸初名下那张农行卡上，这些年资金往来频繁，可最终流入魔都股市后，便犹如肉包子打了狗。一去不复返了。

“炒股亏了。”

“……”亏了？骗谁啊。虽说顾芸初所给的股市具体账户显示确实赤字的厉害，可在场之人没几个相信。

坐在一旁沙发上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团团听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呆滞表情的顾芸初。其实后面大致的资金流向，团团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自家老姐当然没说实话：90年那会儿姐姐不仅忽悠爸爸以超低价钱买下滨江公寓这一大片地，还砸锅卖铁卖掉了好些东西凑钱跟莫家合作，投资魔都陆家嘴那边的地。若不是后头股票给力，美金增值。估计整个资金链就断了。之后机缘巧合下搞到了那个锦和乐园的六成所有权，年前为了那幢临江的高楼，又把钱景更好的锦和乐园的所有权给让了出去。里外里应该还赚了点，若没估算错，这会儿自家老姐口袋里应该还有两个太阳。

“股市有风险，一着不慎回到解放前有什么好奇怪的。何况又没全部亏掉。不是还买了块滨江公寓的地么。”顾芸初一点都不担心眼前这帮人去查。她确实有通过初云建筑公司低价购得滨江公寓这一大片的地，随后建造成中高档的居民小区，赚了一大笔。只不过之后的事，想查就没那么容易了。

“千金散尽还复来，没了可以再赚。何况……再多的钱也换不回爸爸的命。”顾芸初的话触动了顾妈妈那根脆弱的神经。苏醒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妈妈突然哭了起来。

“妈妈……”团团轻轻地拍着顾妈妈的后背，顾芸初暗暗松了口气，能哭出来就好。这悲伤情绪若是一直压抑在心里，想不生病都难。

“服装厂股份转让这事怎么解释？”在一旁负责记录的钱耀斯灵光一闪，想起自己这边曾调查到了一些资料。市值超过六七百万的股权，最后竟然只用了不到两折的价钱，这未免也太便宜了。如此好事，竟然没让他赶上，着实郁闷的很。

解释你妹啊。姐姐我的东西，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顾芸初瞥了一眼坐在老头旁，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的瘦高个眼镜男。钱耀斯在打什么主意，顾芸初只当不知道。

“服装厂本就是妈妈帮舅舅创业才投的钱。一百万是当初投资的钱，拿回本钱又拿了好几年的分红，意思一下就得了。原本就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何况……”

最主要几乎没花什么钱，拿到了一块价值千金的土地。团团在一旁默默补充道。

一家人？顾妈妈听着这个词后眼泪流得更欢了。

艾娜，今年暑假我们一家人去欧洲玩，好不好？

……

本想着都是一家人，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可他们，他们……有当我是儿子，是弟弟，是哥哥吗？一家人？到头来我顾家明只是个光杆子一个……

家明……

“何况！这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你们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钱耀斯的脸皮向来很厚，顾芸初这些挤兑还真算不得什么。

顾芸初察觉到顾妈妈的情绪有点不对，便决定速战速决。

“资料都在这里，可不可以过几天再说？”

钱耀斯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胡老的眼神制止了。不得已钱耀斯只好转变话锋：“当然。发生了如此不幸的事，我们也深表遗憾，还请沈静同志节哀。我们过几天再聊。”

“妈妈，我们去看爸爸吧。”团团在顾妈妈耳边轻声说道。原本还有些腿脚发软的顾妈妈像是突然打了一剂强心针，咬着牙直接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等等，这短时间最好不要离开本市……”

钱耀斯的话还未说完，却被顾芸初突然瞥过来的眼神生生吓了一跳。小丫头好凶悍的眼神。

市纪检委之所以找顾妈妈，无非就是想弄清楚顾妈妈（主要是顾芸初）名下那些个巨额资金的来源情况。之前的调查恰恰可以证明顾妈妈的身价不菲：八十年代中期时这账户上就有两百多万，沈家也好顾家也罢，都不是资产丰厚的大家族，这么一大笔钱哪儿来的？何况名下又曾是两家大型私企大股东，尤其那家房产公司，现在名下还有价值上千万的房子没出售呢。

可惜，才把人请过来喝茶。那个叫顾芸初的女儿就从天而降了，像是事先得到了消息似得。一大堆相关材料说明，从最早跟制片厂签订的合同到最近服装厂股权转让合同，光合同就有七八份之多，此外还有什么交税凭证、具体财务账本……零零总总一大堆文件就这么直接丢在茶几上。要说没准备，谁信？

巨额财产来路不明？开什么玩笑啊。唯一有问题，算得上把柄的，就是顾妈妈身为金融系统工作人员竟然掌控两家企业大部分股份，这是公私不分！可这也能解释，那是给女儿留的，不过是借了个名头，谁让当时女儿年纪还太小，有关私营企业相关法律也不齐全……palapala……何况不是已经改正过来了么。

啊，你说名下的那套别墅确实价值不菲。可那是自家房产公司自己个儿建造的，地皮什么的都有合法手续。房产公司跟服装厂最初投资一个十万块，一个一百万，至于后面发展成资产上百上千万的大公司，那是政策好，外加老公跟亲弟弟经营得当，是羡慕不来滴！

无论是初云建筑还是璐璐服饰，都是市里纳税大户，而且公司账目清楚，不偷税漏税，不拖欠员工工资，卫生消防检查均合格，想查出点猫腻都难。

胡老跟钱耀斯等人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力的很。还没等胡老做出下一步行动决定，便接到了上头的电话，一通电话直接骂了个狗血淋头。

“胡老，下一步我们……”钱耀斯觉得好不容易逮到一条肥鱼，就这么放过了，实在可惜的很。其实他也知道顾妈妈沈静不可能贪污受贿的，有个会赚钱的老公（虽说现在翘了辫子）还需要冒风险贪污受贿？何况女儿那搂钱本事只怕更厉害。

“查个p！”憋了一肚子火的胡老正愁有火没地方发，“去，查一下跟那个跟沈静竞争市农行副行长位置的吕方毅。”

吕方毅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躺着也中枪。银行放贷业务，本就是块肥得流油的缺，每年等着各大银行贷款的国营私企犹如过江之鲫。顾妈妈沈静负责近十年的银行放贷业务，因为有自家女儿顾芸初的提点，一笔坏账死账都没有。而吕方毅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于是，继顾妈妈之后，吕方毅也被请到了市纪检委办公室喝茶，之后就再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