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将说周泉给了你的画像。”陶一鸣低声说。
章晓岚眼中猩红愈加深重,手指紧紧抓着一旁的窗棂,青筋尽显。
陶一鸣深怕她冲动行事,堵在车厢的门口,就怕她一个冲动去找周泉理论。
他是见过她的手段的,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大周朝只怕无人能及。
“晓岚,若是你易容了,让郝掌柜给你做个假的路引,你能否混出城门?”
“一鸣哥,你太天真了,易容不是解决这件事的办法。”章晓岚抿紧唇,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窗外,“易容术只能解决一时,若是到了下一个地方,我又要如何证明我的路引?”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章晓岚喃喃自语,似在说这次城门的事,又似乎在说别的。
陶一鸣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确定章晓岚此时的想法。
千万不要去硬碰硬,从来都是民不与官斗!
“既然解决这个问题很难,不如解决造成这个问题的人。”章晓岚眼泪滴下,嘴角却诡异地勾起。
陶氏有些心惊,怕章晓岚心里生了病,又怕她把情绪窝在心里生病。
“晓岚,你想怎么样?”陶氏问得有些胆战心惊。
“没什么,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章晓岚笑容越发妖艳,“既然他以御史台压人,不如也让他尝尝被弹劾的苦头。”
陶氏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转移注意力,发现章晓岚眼尾有了两颗红痣,鲜艳极了,如同鲜血。
“晓……晓岚,你……”陶氏指着她的眼角,陶一鸣也看到了。
正想说什么,章晓岚娇媚一笑,顺着马车便倒下去。
“晓岚,晓岚……”陶氏两人手忙脚乱带章晓岚回陶家。
找了医师过来,才确认章晓岚是太过悲怮,又急怒攻心,才会晕倒。
两人唏嘘,只得送走医师。
第二天天亮,陶氏却发现章晓岚在收拾包袱。
“你这是做什么?”陶氏跑过去按下章晓岚的手。
“奶娘,我想弄死周泉,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章晓岚两只眼睛中不见任何情绪波动,但她不想连累陶氏,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陶氏瞪了章晓岚一眼,想要夺走她的包袱。她的姑娘心善她知道,但是她也不是什么胆怯之人。那周泉不过是御史台的一个侍御史,难道还能在这京城只手遮天不成?当她是没见过大官?
只是这次章晓岚没再松手,“奶娘,我不能再住在这里。”
陶氏一愣,随即争取,“你要想搬走,也可以,但是不能再和我生分了。”
章晓岚听了,眼中泪水滚动,转瞬即逝。
她深深向陶氏拜下,“还望奶娘保重。”
说完便起身离开。
陶一鸣午时特地请假回到陶家,看到的就是陶氏坐在章晓岚屋子里,默默发呆。
章晓岚没说谎,她不想连累奶娘。
她在外边晃了一天,到了黄昏才借着暗光进了自己的宅子。
当然,是易容后的样子。
在这一天里,她基本上摸清了周泉的行动路线。
平日去御史台上值,沈婷看得紧,没什么可跟。
明日正是周泉休沐,她不信会刻意勾了沈婷的人会如此清心寡欲。
章晓岚早早起床化好妆,就去了周泉出门必经之地。
周泉出了门,在街上慢慢踱步。
他在想章晓岚,与沈婷成婚还不到三个月,他竟然已经厌了。
往日章晓岚对他百依百顺,生活上事事贴心,钱财上从未缺过,政事上她也能给他耳目一新的建议。
现如今看沈婷,除了年轻漂亮,能帮他管着庶务,好像也没有更好的了。
他之前为什么没看到章晓岚的好呢?
哦,想起来了。
那时爹娘时常与他耳提面命,拿捏住章晓岚,他往后必定生活无忧,政事也会不断前进,周家定能一止颓势,再次跻身京城勋贵。
他日日听着,心中甚是愤慨,他难道这辈子只能靠一个女人才能把家族发扬光大?
想着心事,周泉带着小厮在早餐摊上吃了碗羊汤。
吃罢,与小厮耳语几句,就径直往前走去。
章晓岚在心里默默思忖,再往前,有酒楼,有首饰铺,还有布庄,周泉会去哪里?
周泉待沈婷眼珠子一般,估摸着会去给沈婷挑个首饰,讨她欢心吧?
这样想着,章晓岚在周泉身后默默跟着。
外人看来,只是一个身着平常的妇人喝完羊汤,起身逛街去了。
周泉知道有人和他一样从早餐摊起身了,心中还暗暗得意,看来自己依旧能吸引到京城的无数少妇。
到了专做首饰的鸢华楼,周泉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待小厮拿着两个盒子从楼里出来,周泉才踱步向前走。
转过街口,就到了京城有名的大酒楼,风华楼。
章晓岚默默跟在后面,见周泉进了酒楼,那小厮却在外边等着。
正诧异,却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到了酒楼门前,厢门打开,只见一个貌美小娘子露出脸庞,聘聘婷婷走下马车,肤若凝脂,眉眼含笑,樱桃小口,不点而红,眉心点了花钿,衬得整张脸更是活色生香,娇艳非常。
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小娘子只娇声问道:“公子可是已经到了?”
声娇若莺啼,清脆似清泉。貌美眼含情,称是俏佳人。
章晓岚愣了一瞬,才发现那貌美娘子在问周泉的小厮。
心下暗嘲,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正待追上去,看那两人到了哪一步,身后却有人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还在这儿?赶快和我去后厨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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