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渗透战
“有时我都在奇怪……”陈依依接着说道:“这些老兵两、三年都在干什么的?有些兵甚至连枪都打不清楚,火箭筒就别说会打了……从上到下连见都没过。问了才知道……原来咱们的部队以前大多都是搞副业的!”
“什么搞副业的?”我有些奇怪。
“种田啊,大生产啊……还有搞营建经商的都有!”陈依依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问道:“排长你不知道?”
“哦!知道!”我赶忙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其实我也确实是一时没想起来,老头曾经跟我说过,咱们以前的部队大部份时间都不是在训练怎么打仗的,而是响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全民大生产。部队平时都在种田、种菜、养猪、造房子甚至是经商……一年的时间里训练的时间顶多也就是那么两、三个月,而且还是从部队中抽几个素质强的连队训练,练几个月后到军区参加下大比武拿个名次回来就完事了。
只不过以前听是听见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下听陈依依这么一说就回忆起了这些话。心下只能是一片无奈,知道那些老兵也只是名义上的老兵,其实他们摸锄把子的时间比摸枪把子的时间还长……
“我们现在是什么任务?”我又问了声。
“开始是驻防!”陈依依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画一边说:“我们后面是外波河,我军攻克了柑糖后,为了防止敌军反扑,就命令我团在团结、况孟、嘎哥一线驻防。这些天鬼子也的确发动了几次冲锋。不过都是小规模,没几下就让咱们给打跑了,有时还不等我们动手,一顿炮就把他们轰回去了,轻松着呢!”
“嗯!”我点了点头。我担心的并不是有敌人来进攻,相反的是,这时的我还更希望有敌人来进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战士们多感受下战场的气氛,让他们尽快的适应战场,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大仗……
“敌人的正面进攻倒是容易对付。”顿了下陈依依又接着说道:“倒是他们的特工麻烦。一到晚上就到处偷袭我军,我们团每天晚上都要损失那么几十个人!”
我不由想起了刚才上山时让一班长吴志军给绑起来的那件糗事,照想他们肯定也是让特工给搞得有些杯弓蛇影了。
回到营地召集战士们后,他们反应最强烈的也是越军特工。
“就是越军特工讨厌!”一说起这个话题许多战士都感同身受的说了起来:“有一回我们部队的后勤补给线被敌人偷袭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看,鬼子留下的几具尸体全都是些‘老大娘’!个个身上都背着冲锋枪的……”
“咱们阵地也三番两次被偷袭。搞得我们都睡不好觉!”
“还有啊!”另一名战士也抢着说道:“咱们运送伤员的民兵也说了,有一回他们送伤员到后方,走在路上就在奇怪了,怎么伤员越来越少……后来才知道是民兵队伍里混进了敌军特工,在偷偷地把伤员往悬崖下扔……”
“咱们部队里还不是一样有可能混着敌军特工?”吴志军忍不住插嘴道:“这要不是因为敌军特工,我哪里把咱们排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赶忙就全都吞了回去。
“知道越军特工潜伏在什么地方吗?”这句话我问的是陈依依。
陈依依点了点头。说:“有的藏在丛林里,有的藏在村子里。村子里的会定时给丛林里的供应食物。”
“搜过村子吗?”我又问。
“怎么没搜过!”吴志军苦笑一声回答道:“其实咱们都知道,那些百姓里就有越军特工,但咱们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咱们是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去搜查的时候上级还让咱们爱护越南百姓的一草一木要甚于爱护自家的自留地,还一再强调不许对百姓动粗,你说这样搜了又有啥用?能搜出个啥名堂来?鬼子难道还会自个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特工?”
闻言我不由沉默了,要是在国共内战中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话那或许有用,但是在越南还讲这些显然就是扯谈,越南人难道还会敲锣打鼓的欢迎我们的到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因为这里是战场,我军阵地周围不知道有多少越军在盯着我们,所以谁也不敢生火也不敢吸烟,于是战士们只得早早地安排好了岗哨或是钻进了帐篷或是钻进防空洞里休息去了。
我是个排长,所以这些事情自然就用不着我来担心。虽然这时代我军讲的是官兵平等。(这也是为什么这时代我军的军装没有军衔的原因,取消军衔制为的就是发扬井冈山精神讲究官兵平等)可在真实的生活中官兵是不可能平等的,特别是在部队中,那官与兵应该是指挥与被指挥的关系,应该是下达命令与坚决执行的关系,那如果官兵平等了连当兵的都能质疑甚至反对上级的命令那还成什么部队!
不过这时代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多,所以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就像现在这样,你说官兵平等吗?战士们从心理上就对我这个排长有了敬畏之心,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愿意服从我的命令,而且还会主动搭好帐篷留给我……这如果往好里说,那就是战士们敬重我的这个排长,往坏里说……就是我这个排长官僚主义作风严重,身为排长公然搞特殊化!
但我可不管那么多,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其实在战场上一点都没用,战场就是一个残酷的现实,咱们需要的不是那种面面俱到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人,而是需要那种能打能杀敢跟敌人拼命的人!
躺在潮湿得粘乎乎席子上,我心里不由就想念起野战医院来。
这该死的越南丛林,几乎没有一刻也没有任何地方是干燥的,被子永远都是湿湿……其实说湿也不会湿,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感觉,这盖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这是在战斗,我们这是在前线,有休息的时间和地方,还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
越想就越是感觉全身的不舒服,到最后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乘着涌上眉头的一股疲倦翻了个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砰!”我是被一声枪声给惊醒的,还没等我睁开眼,外面就是“哒哒哒”的一片密集的枪声。
我赶忙抓起了放在身旁的步枪就从帐篷里钻了出去,从代乃山回来后每晚睡觉之前把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了,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钻出去帐篷的一霎那我就在趴倒在了地上并打了个滚,这么做是因为我担心敌人正用枪口指着帐篷口,如果我这样莽撞地冲出去的话很有可能就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不过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些动作都是在白费力气——战斗发生在与我们的相邻的高地上,只是因为两个高地之间的距离较近所以才让我产生了敌人就在眼前的错觉。
不一会儿战士们也一个个钻了出来,连长也赶到了,冲着我们大喊一声:“做好战斗准备!”所有人都钻进战壕严阵以待,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异状,其它高地也没有枪声传来就只有隔壁的那座高地打得一片火热,这又是机枪又是手榴弹的响个不停……
“怎么回事?”连长问了声。
“是三连的高地!”刀疤回答道:“也许是让越军特工给偷袭了!”
我也觉得刀疤的判断有道理,原因很简单,如果是越军正规部队朝我们阵地发起冲锋的话,那就不会是只偷袭一个阵地。
“他娘滴越军特工!”我听到身旁有的战士小声骂着:“天天都来偷袭,一个不小心就要让他们钻空子!”
“三连这回只怕又要牺牲一些同志喽!”
“要不咱们去增援三连吧!”
“增援?”刀疤没好气的反问道:“这乌漆麻黑的你能分辩得出哪些是咱们的部队哪些是鬼子特工?咱们这一去只会越打越乱!”
“哦!”听着刀疤这话我就明白了,原来鬼子特工搞的还是那一套渗透战,想不到这渗透战在战场上还这么流行,在哪都可以搞的……
于是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隔壁高地将各式武器打得热乎,枪声足足在半个多小时后才渐渐平息下来,而我们甚至连过去看看情况都不行。在这夜里谁能保证不会让鬼子给混到咱们自己的队伍里来呢?谁又能保证友军不会误会我们是敌军特工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一切等到天亮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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