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苑。
云卿得到消息之后匆匆进门,脸色不大好看。
“哥哥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差?”云想容抬头看了云卿一眼,若无其事的问道。
“闻欣兰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云卿目光盯着云想容,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不是。”云想容说得坦然,毫无压力,半点心虚也无。
本来也不是她动的手,不是她做的,她心虚个什么劲。
云卿有些不相信,目光盯在云想容的身上,紧皱着眉头。
见云卿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云想容放下茶杯,淡然的看着他,道:“好吧,我承认,和我有那么点关系。”
“大哥难道没有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吗?我不喜她惦记大哥,借旁人的手对付她有错吗?还是其实大哥心里是有她的,想要娶她,觉得我搅和了你们的婚事,多管闲事了?”云想容似乎有些不悦。
云卿哑然,苦笑一声,道:“容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最亲的妹妹,而她不过是个没什么感情的未婚妻罢了,我就是担心若是你自己动的手,万一叫人查出来,会连累你。”
云想容一听,面上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脸上挂上笑意,“这个哥哥便不用担心了,妹妹心里有数,就是接下去的日子,哥哥可能要多忍耐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云卿皱眉道。
“没什么。哥哥还是快去找父亲商议退婚的事情吧,出了这事儿,闻家总没脸还要闻欣兰嫁过来,若是他们再闹,你便直接说一起进宫面圣,让皇上圣裁,知道么?”云想容嘱咐道。
家里母亲早逝,连婚事这等大事也要父亲和哥哥自己两个大男人亲自上阵,没个女人压阵,总是要吃亏些。
云卿明白的点了点头,真就转身走了。
云想容见哥哥被自己忽悠走了,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要不说有时候男人真是心大呢,急匆匆的来了,又三两句就被云想容给忽悠走了,偏就自己还没有察觉到不妥,也是可爱。
过了两日,云轩带着云卿去闻府退亲,这次闻府倒是没再为难,爽快的就退了。
毕竟是闻欣兰闹出的丑事,是他们无礼,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吃亏的也只会是闻府。
再者,闻欣兰已经是邢云平的人了,他们便是想要纠缠,也无法纠缠了。
终于将婚事给退了,云卿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他彻底放松,便被紧跟着发生的事情惊呆了。
“少爷,外头有个自称是离国公主的女子找您。”当下人去他院子禀告的时候,云卿愣了下。
他和这个离国公主可不熟悉啊。
况且使臣宴当晚,这公主可是说了要嫁他的,他可不想招惹。
不过来者是客,他也不好拒绝,便令人将火莲儿请到正厅,自己也亲自过去了。
“不知公主殿下造访,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云卿对着火莲儿行礼。
“云将军不用客气,也是我来得突然了,不怪将军。”火莲儿眼中含笑,轻声道。
云卿淡笑一声,令人上了茶,然后才和火莲儿轻声交谈。
火莲儿离开之后,云卿依旧没有弄懂火莲儿此番过来是为了何事。
难道是单纯的闲聊?云卿不解。
然而接连数日,火莲儿每日都在他在家的时候来访,然后一顿没意义的交谈之后,飘然离去。
后来,坊间便有了离国公主和云卿走得近,好事将近的消息。
云卿总算是明白了那日云想容所说的多忍耐是什么意思了。
这离国公主是看上他了啊。
云卿才刚从闻欣兰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可不想把自己给坑进去了,便和家里打了声招呼,直接入住了军营。
云卿住进了军营之后,火莲儿再去相府没有见到云卿,心里是不悦的。
连着去了相府数日都没有找到云卿,火莲儿叫人打听了军营的位置之后,直接去了军营。
此刻的火莲儿心里满是怒气,耐心也已经告罄。
“何人擅闯军营重地,还不速速退去。”刚靠近军营,守门的士兵便将长枪交叉拦住大门,喝道。
“放肆,此乃离国二公主殿下,特地来找你们云卿云将军的,还不速去禀告。”火莲儿身后的随从上前一步,低喝道。
火莲儿淡漠的站在原地,一袭红衣似血,眼中没有半点笑意,冰冷而尊贵。
离国来了个爱穿红衣的公主之事,哪怕是军营也是知道的,守门的士兵也不敢开罪,其中一人拱手道:“还请公主在这里稍候,小的进去禀告一声。”
火莲儿哪怕心中不悦,也知道军营乃是重地,没敢轻举妄动。
守门的士兵来到一个营帐面前,大声禀告道:“云将军,外头有个自称是离国公主的女子要见您。”
里面正和旁人说话的云卿登时一愣,旋即面色大变。
不会吧,难道真的追到军营来了?
云卿将门帘掀开一个角,直接将外头的士兵给扯了进来。
“外头来的可是一个身穿红衣,红纱蒙面的女子?”云卿瞪着眼问。
那士兵有些愣,不过还是老实的点头。
云卿的脸色顿时一黑,冷着脸警告道:“你现在出去,告诉那个公主,就说今天我进宫了,不在营区,不要放她进来。日后她若再来,也给我找理由搪塞过去,听明白没有。”
不怪云卿这般说了,他实在是对火莲儿天天去相府的那几日记忆犹新,想忘记都难。
这离国公主的毅力,不是一般的好。
那士兵点头应了好,这才转身朝着大门而去。
外头火莲儿终于看到了那个士兵的身影,没看到他身后有人,心里顿时一沉。
“公主殿下,我家将军进宫去了,不在营区,您请回吧。”那士兵按照云卿的吩咐,说。
火莲儿缓缓开口,“不在营区也没关系,我进去里面等他回来,可以吧。”
“这可不成,军营乃是兵家重地,如何能让您一个异国公主进去呢?您还是别为难小的了。”那士兵脸色顿时变了,干笑道。
要是让火莲儿进去,那他方才说的,不就穿帮了?再说了,军营重地怎么可以让人擅闯呢!
“呵。”火莲儿忽然冷笑一声,迈步就朝里走。
“公主留步。”两人赶忙拦住火莲儿。
然而这次火莲儿却半点也不听他们的,甚至不怕刺伤自己,直直的往里闯。
两人拦不住,一直退,面色发苦。
“云卿,你给本公主出来,本公主知道你在里面。”知道这两人不敢伤害自己,火莲儿大声喊道。
“云卿,你这么躲着本公主算什么,有种你出来和本公主说清楚啊,你这个缩头乌龟。”火莲儿继续喊道。
营帐里的云卿差点没气得吐血,真想冲出去算了。
但是总归他比旁的士兵更加冷静。
他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坐在上首一声不吭的霍琛身上。
“霍琛,你去帮我把她打发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云卿急急道。
他还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一个女人追到走投无路的感觉,真是比行军打仗麻烦多了。
霍琛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总算在喧哗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起身出了营帐。
“何事喧哗。”霍琛走到被士兵包围圈的外围,低喝一声。
见是霍琛来了,士兵让开一个缺口,有人恭敬禀告道:“大将军,这个女子自称是离国公主,来找云将军的,属下等人告知了云将军不在,她却要硬闯,顾忌着她的身份,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人群中的火莲儿面色很是难看,除开面纱覆盖住的面容,光洁的额头上带着些许细汗,看着无比苍白。
看到霍琛,火莲儿冷声道:“镇南王,你们启国的待客之道便是这样的么?叫这些士兵将本公主团团围住,若是伤了本公主你待如何?”
“公主既要这般说,那此番公主擅闯军营重地的举动,别说伤了,便是将公主杀了,那也是公主咎由自取。”霍琛丝毫不退让,冷声道。
火莲儿方才只顾着生气了,却是忘了自己擅闯营地的事情,听霍琛这么一说,脸色更加难看了,眼底深处闪过些许慌乱。
她是来和亲的,可不是来坏事的。
然而不等她开口,霍琛又道:“来人,将二公主送去皇宫,此间发生的事情也都如实禀告皇上,恭请皇上圣裁。”
那冰冷的模样没有半点玩笑或者恐吓的意味,立时便有人闻声而动,上前对着火莲儿一抱拳,“公主请。”
火莲儿心中有些慌,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镇南王,方才之事不过是误会,无需这般认真吧。本公主这厢立刻离开就是,何须闹到皇上跟前呢!”
她刚刚也是急疯了,毕竟她一个女儿家,放下身段和尊严倒追在一个大男人的身后,偏偏这个男人还避她如蛇蝎,只要是个女人都受不了,情急之下没了考量,才会做出闯营的举动。
若是当真将此事捅到了启国皇帝的面前,她怕是颜面无存,要成为大街小巷的笑谈了。
便是对两国的和谈,也是极为不利的。
“军营重地没有误会可言,有什么话,公主去皇上面前说吧。”霍琛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士兵将火莲儿带走,而他自己则转身回了营帐。
火莲儿便是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由着众多士兵将她给送到了皇宫里去。
躲在营帐内的云卿,见霍琛出去不过转瞬,回来时外头的声音渐远,顿时目瞪口呆。
这效率……真是不同凡响啊。
“霍琛,你这对付女人的手段,厉害啊。要不你传授我对付女人的经验,我日后就不计较你拐走我妹妹的事了,怎么样?”云卿一脸认真的道。
霍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理他。
他马上就要和容容成亲了,谁还管云卿这个做不了主的大舅子?
霍琛眼中的鄙夷明明白白的,云卿:“……”
皇宫之内,御书房,皇上在上首处理事务,而离国使臣却在和启国鸿胪寺的相关官员正在商讨和谈条件,双方争得不可开交。
皇上显得很是淡定,他们争他们的,他则专心处理着政务。
正在这时,小德子公公匆匆进门,凑到皇上的耳边说了句话。
皇上抬头,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冷意。
淡淡道:“带进来。”
偏间争论的大臣也听到了,纷纷疑惑的朝着这边看来。
就看到火莲儿一袭红衣,在几个士兵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与其说是簇拥,不如说是押送。
因为士兵将她包围的姿态,怎么看也不像是拥护。
龚同峰一看自家公主受到这般待遇,当即冷了脸,直接从偏间匆匆出来,冷着脸道:“皇上,启国士兵这般对待我国公主是什么意思?”
“二公主出了什么事?”皇上淡声道。
押送的士兵头领上前,跪在地上将火莲儿擅闯军营的事情说了。
末了道:“大将军令属下等人将公主送进宫来,等皇上圣裁此番之事。”
龚同峰的脸色很难看,心里气得快吐血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正在云卿那边下手的火莲儿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龚大人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皇上漫不经心的问。
龚同峰心里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了结,只能硬着头皮道:“公主年幼,少不经事,也是因为太过仰慕云将军,又遭拒没能见到面才会做出这等举动,还请皇上原谅公主的莽撞。”
“少不经事?呵呵……”皇上淡笑一声,笑声收敛的时候,整个人忽然散发出冰冷的寒意:“擅闯军营重地是何等大事,便这么敷衍过去了?公主乃是离国的人,如今正值两国和谈之际,朕完全有理由怀疑公主擅闯军营是为了窃取军事机密,好传回离国,里应外合害我启国。”
“我没有。”火莲儿被皇上的话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脸色惨白。
若是被当成了窃取军事机密的探子,她日后在启国的日子会如何,就由不得她自己说了算了。那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皇上息怒,我离国的和谈之心绝对诚挚,还请皇上不要因为公主少不经事惹出来的乱子而影响两国的邦交。”龚同峰心里同样吓了一跳,拉着火莲儿猛然跪下,大声道。
皇上没有开口,周身冷漠威压依旧。
龚同峰得不到回应,一咬牙,道:“我离国愿意付出代价,只请皇上不要误会我国公主。”
过了好一会儿,上首的皇帝哈哈一笑,“瞧龚大人吓得,朕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既然龚大人开了口,那便去与张大人商议吧。”
皇上说着,又转向火莲儿,道:“公主此番擅闯军营之事,朕便不追究了,只是日后公主可别再做出这等令人误会的事情了。好好在驿馆歇着吧,若是觉得无趣,可以找张大人为公主安排席面,与一些年轻的世家公子小姐一起玩耍。这镇南王治军是出了名的严谨,若是再有下次,怕是直接当场就射杀了。那样岂不冤枉。”
“是,多谢皇上。”火莲儿和龚同峰哑巴吃黄连,却只能咬断牙齿往肚里吞,恭敬的道谢。
火莲儿由皇上派侍卫送回了驿馆。
龚同峰去了偏间继续讨论和谈之事,只是有了方才的事情,此番却是被人将条件一加再加,压得他死死的,偏又不能发作,别提有多憋屈了。
离国二公主擅闯军营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得沸沸扬扬的,成为了贵族之间的笑谈。
而正在为霍琛和云想容准备婚事的李明月也听说了这个事情。
“这个公主还真是不知羞耻,这般追在一个男人后面,不要脸皮了。”李明月的贴身丫鬟说道。
“呵,她追着云家的人身后,是好事啊,这不是给云想容添堵呢。”李明月笑着说。
“说起来,当初在使臣宴上,这公主看中的可是咱们王爷的,可是叫皇上以婚事为由给挡回去了。后来这公主才看上了云卿。当时闻太师出来说云将军和他家早有婚约,这才做罢。只是后来传出了闻家小姐与邢家公子有肌肤之亲的事情,两家婚事取消,这公主便又动了心思,开始纠缠云将军呢。”贴身丫鬟说道。
这些事情李明月也都知道,只是没有放在一起去想。
骤然听到丫鬟这么一说,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对着贴身丫鬟招了招手,附在她耳边低低的嘱咐数句,然后便见她匆匆出了门。
云想容,我便是阻拦不了你入王府,我也要让你不好过。李明月阴冷的笑了。
没过两天,火莲儿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霍琛娶的所谓祥瑞公主,根本不是真正的公主,而是皇上封的。
而且她是一个和离过的下堂妇,根本不是初嫁之女。
这个消息被火莲儿知道那时顿时呆了。
她一直嫉妒云想容气度非凡,却不想,她不是真的公主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下堂妇,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嫁霍琛?
早在离国,她就听说过霍琛的赫赫威名,所以才会在使臣宴上提出要嫁霍琛,求而不得的情况下,才改口说要嫁云卿。
对她来说,她是来和亲的,嫁谁都是嫁,左右也没有感情,如果霍琛要娶的人就是这样的货色的话,她还真要争上一争。
于是,火莲儿展开了对霍琛的攻势。
当然,结果很明显,惨败。
使臣来到启国已经十几天了,但是火莲儿接连在云卿和霍琛那里碰壁,和亲的事情没有分毫的进展。
火莲儿很生气。
在到启国的第十五天,火莲儿再次从霍琛那里吃了瘪之后,没有立刻回驿馆,而是包了辆画舫,去了护城河游湖散心。
她心里憋屈,要缓缓才成。
而自从得了云想容的提醒,离王也是从使臣进入启国之后便开始告假。
闲在王府半月,离王呆得有些闷,换了身便衣,带着身边的贴身护卫出了府散心。
护城河边上有一家叫做月明楼的酒楼,里头的点心很精致,离王是这里的常客。
他坐在临窗的位置,要了一壶酒,数份糕点,悠闲的品茗。
目光落在清澈的湖水上面,离王嘴角挂着惯常有的微笑,只是眼中的神色太过凉薄,叫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
火莲儿趴在画舫边上,神情显得有些郁卒。
她此番来启国,是必定要将自己给嫁出去的,但是看中的两个人选都好像铜墙铁壁似的,无法靠近,这让她很是伤神。
正郁闷的想着这些事情,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对岸的酒楼,却蓦然瞪大了眼睛,呼吸顿时凝住。
只见临窗坐着一个美男子,一袭绯色长袍,面容绝色,以手支着下颌,神情带着几分漠然。
那双眼初看带笑,细看却是凉薄,再要探究,却似乎又能看到压抑着的不甘和忧伤。
火莲儿晃了晃脑袋,定睛看去,却又觉得自己方才的感觉都是错觉。
“来人,立刻去将对面那位公子给本公主请过来。”火莲儿兴奋道。
此刻的火莲儿只想要将离王据为己有,至于旁的,她来不及想,甚至连自己和亲的使命,都忘了个干净。
离国民风开放,公主私下养面首也是有的,所以侍卫虽然诧异,却也没有抗命的意思,应了一声是之后,便快速乘了小舟,朝着离王那边去了。
离王自然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但是他早已习惯了这些目光,所以没有半点的反应。
他怎么也没想到,此刻他已经被一个大麻烦给盯上了。
此时的离王,想的事还真与火莲儿有关。
为了避开火莲儿,他已经半月不朝,生生放弃这个迎娶离国公主的机会,让手下的追随者很是不解。
毕竟他若是娶了火莲儿,能让他如今的处境好上不少,但是他偏偏不娶,闹得手下人心惶惶。
离王正想着如何解决,但是却没有半点头绪。
正在这时,却听到下方传来喧闹声。
离王顿时蹙眉,吩咐薛义明,“去看看下面发生何事这般喧哗。”
他上来的时候为了清静,将整个二楼都给包了下来,这下面的喧哗声吵得他很是不耐。
“是。”薛义明应了一声,刚走出两步,却见从楼梯上冲上来几个人,一个个身材高大,轮廓较之启国的人也要深邃不少。
是离国的人。
离王面色顿时一凝。
而薛义明见状也是直接拦在了那些人面前。
楼下客栈老板总算是挤了上来,对着离王不住的作揖致歉。
“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这些客官硬是要闯上来,小的怎么都拦不住。”
离王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他倒想看看这些离国的人要做什么。
带头的侍卫对着离王行礼,道:“这位公子,我等乃是离国二公主殿下的侍卫,公主殿下请公子过去一叙。”
这话一出,离王面色不变,心中却无比的惊讶。
他为了避开这离国公主,已经半月不朝了,难得出来透个气,竟然也能遇着,这是什么运气?
早知道就该听云想容的,等使团走了再出来。离王心里有些懊恼。
面上却是淡然道:“我与你家公主并不认得,再者,我身子有些不适,正打算打道回府,就不去了。烦请去给公主告个罪。”
“公子这般不给面子么?我家公主就在湖中的画舫看着此处,若是公子不去,我等只能动粗了。”那侍卫道。
离王下意识的顺着窗口看去,果然见湖心停着一艘画舫,而一个红衣蒙面的女子正往这边看来。
避不开了。
那个瞬间,离王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离王暗叹一声。
再一想,反正这个公主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怕是以为他是普通人,便是对他有意,也会明白二人注定不可能。
只要他这次不露破绽,将此番之事搪塞过去,回府之后再不出门,等这公主嫁了,便也不用担心了。
这般想着,离王淡声道:“前面带路。”
侍卫带着离王上了小舟,然后上到画舫之上。
“公子有礼了。”火莲儿看着离王站在自己的面前,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母妃所说的一见钟情吗?就如同当年她对父亲那般!火莲儿想着。
离王随手回了个礼,道:“不知公主请我一届平民前来,所为何事。”
“方才看见公子,惊为天人,不由得心生仰慕,还请公子不要介意。”火莲儿淡淡一笑,道。
离王脸色顿时一冷。
还真如云想容所说,这个公主,真就是个以貌取人之辈。心里便多了几分的看不上。
“公子这里坐。”火莲儿走到船舱里头,对着离王邀请道。
离王心中不爽,冷着脸坐在了火莲儿的对面。
接下来,不管火莲儿与离王说什么,离王都是淡淡的点头或者摇头回应,当真没有半点想要说话的意思。
火莲儿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看着离王的面容,就觉得心生欢喜。
这时,画舫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火莲儿摇摇晃晃的,险些被甩了出去,亏得抓住一旁的柱子才稳住身体。
而离王却是不动如山,只是那双好看的眉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火莲儿觉得没了颜面,轻喝道。
“公主,不好了,画舫进水了!”贴身侍女进来匆忙道。
“这么大的画舫,怎么会突然就进水了。”火莲儿冷喝。
“禀公主,船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是撞到了东西,快走吧,公主,要来不及了,画舫要沉了。”侍女急急的说。
此时船身已经不那么晃了,侍女上前扶着火莲儿飞快的往甲板上而去,准备搭坐小舟离开即将下沉的画舫。
离王面色冷沉的跟在火莲儿的身后往外走。
虽然他不想和这个离国公主有过多的牵扯,但是他很清楚,画舫下沉有蹊跷。
他从小在京城长大,从来都不知道护城河里有什么东西能将这么大的画舫给撞得漏水下沉。
心里想着这些,他落后火莲儿一些出了船舱,只听到一阵刀兵相接的声音,还有呼和着保护公主的喊声。
离王心里一沉,一眼看见刚刚出了船舱的火莲儿被侍卫护在中间,而外圈不少黑衣人正在围攻。
这些黑衣人身上滴答的落下水珠,显然这画舫进水便是他们的节奏。
有黑衣人看到离王出现,直接抬刀朝着他砍来。
运劲于手,离王直接以双指夹断大刀,另一手出掌直接拍中那人的胸口,那人顿时倒飞出去,吐血不止。
被护在护卫中间的火莲儿本来还在担心离王的安危,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被离王此刻的英姿迷得眼中光芒不断闪烁。
“你们是何人,竟敢刺杀离国公主,不要命了吗?”火莲儿的侍卫长大喝道。
离王觉得这人真是傻了吧。
这些人既然动手,那么肯定就是想要杀火莲儿的,问这些有何用?
目光冷凝,离王想得更多的是,谁敢这样做,竟然想明目张胆的杀害离国公主,导致两国和谈失败,进而刀兵相见!
侍卫们护着火莲儿且战且退,退到了画舫边上。
“公主,快下来。”有侍卫先跳下小舟,大喊道。
火莲儿刚刚跳到小舟上,小舟的边缘忽然多了两双手,紧跟着从水里冒出两个人头来,借力跳上小舟,二话不说提刀就朝着火莲儿砍去。
“啊。”火莲儿惊叫着踉跄后退,被船沿绊了一下,直接翻到了湖里。
火莲儿不会水,慌乱的扑腾着喊救命。
然而她手下的侍卫都被绊住了脚步,而且不知水里还有没有刺客。
离王见状,目光一凝,直接挡开自己面前的刺客,运起轻功,飞身过去。
在水面轻踏两下,直接将已经湿透的火莲儿拎了起来,运功朝着岸边掠去。
一身绯色衣袍肆意翻飞着,眉眼如画,桃花眼妖艳无比。
此刻的火莲儿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的狼狈,傻傻的看着离王,几乎被迷了眼,怎么都移不开。
到了岸边,离王松了抓着火莲儿的手,要将她丢在地上,然而火莲儿不知何时却已经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松开。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离王殿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正在这时,护城军的统领带着手下匆匆赶到,看到火莲儿和离王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二人怎么会凑在一起,但却是赶忙跪下请罪。
“你就是那个告病在家的离王?”挂在离王身上的火莲儿轻呼一声。
她来启国的第一天便知道了启国有个离王告病在家,她从没想过,竟然会是这般英姿出色的一个人。
离王没管她,对着护城军的统领冷声道:“封锁各个出口,无比要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本王倒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竟敢这般放肆破坏两国邦交。”
这话带着无比的威势和霸气,叫火莲儿的目光更加痴迷,眼中神色不断闪烁。
“公主殿下还要挂在本王身上多久?”离王的目光落在火莲儿的身上,淡漠道。
既然身份已经被拆穿,离王明白顾忌也没有任何作用,不如维持自己该有的态势。
火莲儿脸上闪过一抹羞红,松开了抱着离王脖子的手,朝着离王道谢,“方才多谢离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是莲儿失礼了。”
她本就是怕离王一走了之才挂在离王的身上纠缠的,这会儿既然知道了离王的身份,再要找人,也就不难了,自然不想继续给离王坏印象。
离王见火莲儿松了手,直接转身就走。
今天他本是出来散心的,却不想惹了一身的事,本要避开的人没避开,还阴差阳错的发生了更深的纠缠。
离王可没有忽略火莲儿眼中对她那么明显的欲念。
真是糟心。离王暗叹。
“公主殿下,咱们先回驿馆吧。”这时有人给火莲儿裹上披风,担心的说。
火莲儿看着离王离开,没有追上去,反正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她要做的是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对自己动心,而眼下,明显是不合适的。
火莲儿和自己的手下回了驿馆。
同时,火莲儿遇刺的事情也传到了宫中,本来在谈判桌上被压得死死的离国使臣顿时进行了反扑。
好在启国这边刚巧是离王救了火莲儿,才没让离国的使臣借机打压,不过先前的优势却也**然无存了。
和谈再次陷入的拉锯战。
次日,离王府。
离王请了霍琛和云想容到府里。
昨日的事情他们也都收到了消息,此刻三人聚在一起,却是半晌无话。
“现在怎么办?”许久之后,离王苦笑一声,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开口问道。
他告假半月不朝,就是为了避开火莲儿,若能料到今日的结果,他又何须这般费心?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担忧。”霍琛淡漠的开口,连安抚也是冷的。
云想容也有些无奈,她没想到自己提点过了,两人竟然还会发生纠葛,这么看来,难道这就是逃不掉的宿命?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离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霍琛和云想容笑道:“还没恭喜二位婚期将近呢。”
自从那次碰面之后,离王便没有出过离王府,所以便是知道了使臣宴上钦天监公布了两人的婚期,却也还没来得及道上一句恭喜。
“多谢。”谈及和云想容的婚事,霍琛眉眼放缓,淡声开口。
而云想容却是略微颔首,控制着自己的面色不要有太大的波动。
“婚事准备得如何?有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离王对着霍琛道。
他知道霍琛和李明月不对付,担心霍琛被李明月使绊子,故而这么开口。
“无妨,我能应付。”霍琛平淡的回应。
三人正说着话,却有下人禀告道:“王爷,豫亲王府家的小小姐来了。”
云想容注意到,离王闻言略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喜。
“将小小姐带到后院去,就说我有客人,一会儿过去。”离王淡淡的开口。
然而下人还没有应声,却见门口进来一个姑娘,穿着一袭水粉的长裙,面容娇媚,看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模样。
“姐夫有什么客人是小妍不能知道的么?”颜妍站在院门口,面上含笑朝着这边看来,美眸中全是好奇的神色。
离王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无奈,“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又对云想容道:“这位是豫亲王府家最小的小姐,也是我已故的王妃的嫡亲妹妹,自小骄纵惯了,性子有些野,还请多担待。”
他朝云想容解释,也是因为云想容不曾见过颜妍。
云想容略微颔首,就听离王告诉了颜妍她的身份。
“见过霍大哥,见过祥瑞公主。”颜妍知道云想容就是霍琛未过门的妻子之后,眼中明显有些好奇,但还是先行了一礼。
云想容回了一礼,众人重新落座。
“你都是快嫁人的姑娘了,还老是往我这离王府里跑,回头岳父又该说我了。”离王淡淡的开口。
“没事儿,我可以逍遥好一段时间了。”颜妍不在意的说。
“两个月之后就要嫁人了,你还有时间逍遥?不怕你父亲打断你的腿了?”离王有些讶异。
“婚事退了。”颜妍不在意的笑。
离王:“……”
他就知道是这个后果。
这两年,豫亲王不知给颜妍安排了多少桩婚事了,但却总在最后告吹,而偏偏每次颜妍都能挑出对方的错处,让豫亲王很是无可奈何。
“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总是这般拖着也不是办法。”离王声音带上些许冷意。
颜妍一怔,咬着唇道:“知道了。”
云想容略微蹙眉看着这两人相处,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可描述呢?
目光落在颜妍的脸上,仔细打量着。
颜妍容貌不俗,看着娇俏可人,应该是个很讨喜的姑娘,只是她看着离王的目光,却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不应当是一个妹妹看姐夫应有的神色。
豫亲王府最小的嫡女,颜妍……
云想容想着,呼吸骤然一滞,瞪大了眼睛。
莫不是……
云想容极力抓住脑海中闪烁的片段,心中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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