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未婚夫
自林氏出了月子之后,便开始日日到上房给老太太请安。如今不仅她自个来,还带着沈锦过来。只是沈锦才多大点,不是吃就是睡的,而且时常还哭闹。时常老太太正说着话呢,她嗷地一声就嚎开了。
老太太忍了几日,当真是忍无可忍了,便让林氏逢初一十五再来请安。旁边的三太太赵氏也得了这恩典,但立即起身道:“媳妇如今连一儿半女都没有,不比大嫂这般劳累。所以就让媳妇跟在娘身边,多学学。”
都说婆媳是仇,原先吧,老太太也不是十分能瞧得上赵氏。可等林氏进了门,老太太反倒是觉得沉默寡言的赵氏,虽然话不多,可性子着实是不错。唯一一点啊,就是到现在都没个孩子。
可赵氏自己也不是个善妒的,如今三房里头,光是通房就有七八个,各个都是如花美眷。可这光长得漂亮没用啊,反正就是没有消息。
前几日赵氏还托人去寻那好生养的女子,想给三爷再寻几个通房。毕竟这早上过来请安,看着大房从大到小,一溜的孩子,她看得都眼红。所以不仅日日吃斋念佛,还拼命地给三爷塞通房。
“算了,我如今年纪也大了,日后你们初一、十五过来请安便是了,”老太太摆了摆手说道。
林氏和赵氏两人诚惶诚恐的,可老太太既然说了,那这事也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等林氏和赵氏离开之后,留下来的沈长乐瞧着老太太笑嘻嘻地说道:“祖母年纪才不大呢。”
“祖母的小乖乖,就知道哄祖母开心,”老太太将她搂在怀中,笑着说道。
“才不是呢,我说的都是实话,”长乐咧嘴小嘴巴,笑呵呵地说。
如今她学得嘴甜,这好听话就跟那不要钱似得,再加上老太太又吃她这一套,所以欢喜地跟什么似得。
老太太瞧着旁边的秦嬷嬷,笑道:“你瞧瞧这小丫头,就知道说好听话哄着我呢。”
“老奴瞧三姑娘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是哄你,你如今走出去,若是不认识的,谁能想到你都已经当了祖母,”秦嬷嬷张嘴说道。
老太太指着她,就是摇头,又将沈长乐搂在怀中,感慨道:“咱们乐姐儿就是乖巧,而且打小就不闹人,也不知那锦姐儿是随了谁的性子,哭闹地那般厉害。我听说承儿如今因为她哭闹的原因,都是睡在前院的书房里。这长久下去,可如何了得。”
沈锦确实是能哭,而且尤其是夜里头,听说一哭就是半宿。原先沈令承还时常在林氏的院子里头住,可这几日以来,都在书房里头住着呢。老太太心疼儿子,难免就有些不喜孙女。
沈长乐当然也心疼爹爹,不过一想,又觉得挺好笑,毕竟她可没想到沈锦小时候是这般性子。
“明个爹爹就要带我去逛庙会了,祖母不是爱吃老韩东的琵琶鸭,我给祖母带,”沈长乐抬起头,认真地说。
老太太听了,更觉得比喝了蜜汁还甜呢。她统共就生了两个儿子,虽然都是孝顺的,可到底不像闺女那般贴心。如今有了这个小孙女啊,倒是和她贴心贴肺的,处处都想着她,就连难得出门一会,都忘不了她。
“我的小乖乖可真懂事,那祖母就等着吃长乐的琵琶鸭,”老太太搂着她又笑了。
等第二日沈长乐要出门的时候,秦嬷嬷便赶了过来,给顺姑姑塞了个荷包,说是老太太给姑娘,姑娘有什么想要的,只管买就是。不过外头的东西,可不许给姑娘吃。
待秦嬷嬷交待了,沈长乐便被领着去坐马车了。
等沈长乐一上车见大哥哥不在,立即便有些失望,还巴巴地问沈令承:“爹爹,大哥哥怎么不去啊?”
“大哥哥今个随着他先生去访客去了,所以不能跟咱们一块了,”沈如谙得意地说道,若是大哥在,这丫头眼里肯定又没自己了。
沈长乐有些失望,沈令承将她抱在腿上,笑道:“咱们这就去看庙会了,长乐还不高兴啊?”
一听到这个话,沈长乐才露出一点笑容。
等出了府到了大街上,沈如谙就掀了帘子往外面瞧,沈长乐原先还忍着,可外头的声音越发地喧闹。所以听了没一会,她心里头就直痒痒,也跟着爬到窗边,朝外头瞧着。这世上原来也可以这般热闹,天地之间并不是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天空。
广平府与河北挨着,民风淳朴,街上人的人不少,也有很多女子。沈长乐知道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姑娘家出门赶庙会也是常有的事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规矩,也就是约束着她们这些所谓的贵女罢了。
这会天气已经爽快多了,所以街边的茶店门口,正卖着大碗茶。搭着白巾的跑堂,拿着壶嘴足有承认手臂那么长的茶壶,抖着手腕,一碗接着一碗地倒水。沈长乐何曾见过这样的景,看得眼珠子都不动了。
因到了街上,路面上人渐渐多了起来,马车跑的速度也便慢了下来。街道两边的店铺是一间挨着一间,有买绸缎的铺子,也有卖胭脂水粉的,不过就数着酒楼最多。
沈长乐惦记着老韩东买琵琶鸭,所以沈令承命车夫先去老韩东。
等到了老韩东门口,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沈如谙第一个冲了下去。沈长乐跟着也要下去,被沈令承一把抱住,带着她下了马车。这条路都是青砖大道,路上行人的衣裳也都更富贵些。老韩东门口站着七八个搭着白巾的跑堂,他们一下车,就有跑堂迎了上来。这些跑堂眼睛毒辣地很,一瞧这马车的制式,就知道来了富贵人。
不过沈令承让身边的管事进去定了鸭子,一共定了八只,毕竟家里头人口多,所以不单单只给老太太定了。
待沈福从里面出来,鸭子已经订好了。等回去的时候,过来拿就是了。
这会天还早,不过周围已经热闹起来。庙会不是常有的,不过每次到这个时候,周围村庄里的百姓都会拿着自家织的布匹,以及鸡蛋等东西,到城里来换取油、盐、线等东西。所以街上有不少人挑着担子走过,里面全是自家准备卖的东西。
等走到一间糕点铺子,竹笼屉高高地累着,不断冒着热气,旁边已经排了不少人。此时糕点差不多要熟了,飘着的香气,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
沈长乐闻着这香味,却被沈如谙拉到一旁的糖人摊子。她瞧着那老汉的手捏着糖勺,在板上左右来回,当真跟作画一样。沈令承跟着过来,瞧他们喜欢,便笑道:“挑想要的拿。”
“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
兄妹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沈如谙瞧上的是武松打虎,而沈长乐要的是嫦娥捧月。沈富赶紧掏了钱,两个小孩子倒是盯着老汉的手,一眨不眨的,瞧地格外认真。
等兄妹两人一路逛着,就逛到一间书局之中,沈如谙伸手拉了拉小姑娘的袖子。这会沈长乐正盯着对面的首饰铺子瞧呢,被他这么一拉,不耐道:“二哥哥做什么?”
“你不是答应借我银子的?”沈如谙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沈长乐转头,就瞧见旁边是间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沈长乐斜了他一眼,“就是这间吗?”
沈如谙点了点头,两人便进了铺子。沈令承今个就是来陪这位小祖宗的,所以她想去哪儿,他只管跟着就是了。掌柜原本站在店铺后面呢,就瞧见沈如谙进来,笑着打招呼道:“二少爷可是来买上回看好的那一套墨锭的?”
沈如谙回头小心地瞧了他爹一眼,见沈令承背手在身后,脸上神色未变,便大着胆子问道:“那墨锭你可给我留着了?”
“既是二少爷开口,我岂敢不留,”掌柜也小心地打量了他身后的男子,瞧着三十左右,可这通身的贵气可就不是一般人。他自然知道沈如谙是卫国公府上的二少爷,那今日和他来的,岂不是就是卫国公了?
掌柜的不敢确认,只觉得这位若是卫国公,那也未免太年轻英俊了些。
沈长乐素来也喜欢这些文雅之物,便趁着掌柜去拿墨锭的时候,在铺子里逛了起来。在架子上她瞧见一方笔洗,形状是梅花妆,做的像个深口盘子,端的雅致有趣。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沈令承便伸手拿了递给她,旁边的店小二瞧着这么个小娃娃捧着这么易碎的东西,生怕她摔了,小心瞧着却又不开口提醒。
就在此时,从店铺外面走进来几人,为首的人瞧着是一对父子。
待那父亲看见沈令承后,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连忙上前说道:“润方兄,原来你在这里,我可算是找到了。”
沈令承回头瞧见此人,先是一惊,随后大喜,“铭山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江南而来,路经广平府,便想着过来拜访你。谁知去你府上,便听说你出门了,我也便带着亭儿出来四处逛逛,”这人说道。
沈令承当真是大喜,沈长乐少见爹爹这般喜形于色,便知道此人肯定是爹爹的至交好友。沈令承立即将沈如谙叫了过来,对他们说道:“谙儿,长乐,这位是你们的叶伯父。”
沈长乐还拿着笔洗呢,就跟沈如谙一起请安。
而对面的男子笑了笑,也将身后的小男孩拉了过来,只听他笑着说道:“兰亭,这就是我时常同你说起的沈伯父。”
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沈长乐手中的笔洗掉在地上,摔地粉碎。
叶兰亭……
这,这不就是她前世那个,骑马失足摔死的未婚夫。
答应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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