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珰眼前的一切混沌模糊,隐约间看见一道墨影从远处赶来,像是季舒玄。
墨影携带一道剑光,落下时,坐在玲珰身侧那倾国女人胸口晕出一朵血花,应声落地。
玲珰的视线渐渐恢复清晰,当她被扶到椅子上时,发现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收入画境里了吧。
季舒玄的脸在她眼前清晰起来,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她。
玲珰看着季舒玄的眼睛时,脑子里又浮现出一个弱柳扶风般的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温柔笑着为季舒玄量身段做衣裳。
还真是个宜室宜家的女人啊,只是季舒玄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情,虽也有关心,但都点到为止,十分有距离感。
玲珰回过神来,发现季舒玄的眼神里充满了疼惜。
他把她当作赫连舒了吧。
如果不是亲自从画里走出来,玲珰自己也会误以为自己就是赫连舒了。
季舒玄正要离开,玲珰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从画里出来后的日子多难啊,既要担心季舒玄会用太仓笔把她送入画境里,又要担心别的画中人找她的麻烦,还有那个舒胤,简直就是一门心思针对她。
如果她借机假扮赫连舒呢?
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吧?
打定主意后,趁着季舒玄还没清醒,先来个先发制人。
玲珰低着头,沉思,一脸的认真。
她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季舒玄眼中只剩下惊讶。
玲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不一会儿就又撑又胀有了泪光,又说了句:“我心里很乱,所以才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
玲珰听到有人倒吸 寒气,余光里,带这个五岁小女娃回来的墨时泗和舒胤惊得愣在原地,像忽然被冰封住。
舒胤心里急,担心季舒玄被她给骗了,可是,她还没说话,季舒玄自己就先开口了,他平静地说了一句:“你先休息。”
见季舒玄转身要走,玲珰的目光追了上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这句话足够让季舒玄猛地停下脚步。
玲珰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激动,追上前,收敛语气,做出柔柔的样子,说道:“其实,我也放下你了。我早想明白了,与其打扰你,不如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说的是胡编乱邹的假话,她的心却隐隐作痛,大概是为赫连舒感到不值当吧。
她道:“我们就此别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她不想季舒玄去找她的麻烦。
说完,玲珰心里特别轻松痛快,侧过身就要溜走。
季舒玄像没听到玲珰的话似的,直接命令一侧的衙役,道:“带她回去。”
玲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在斩影司还得吃你们的喝你们的。我别的本事没有,闯祸的本事倒是不少,你们留下我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就是个累赘啊。”
季舒玄没作声,走了。
舒胤和墨时泗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玲珰被带回斩影司后,心里很是不痛快,她只是想离开而已,季舒玄怎么抓着她不放?
玲珰要出门,守在门口的舒胤直接拦住她。
“大人交代了,不能走。”
玲珰问她:“我不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吗?我离开,你该高兴才对,拦着干嘛?舍不得?”
舒胤面若冰霜,“谁舍不得?大人吩咐的事,我必须照做。”
玲珰劝她:“你想想,你要是把我放走,你们大人知道后顶多责备你几句,事情过了也就过了。但如果你把我留下来,那不是膈应一辈子吗?”
舒胤觉得玲珰说得有理。
见舒胤沉默,玲珰就当她同意了,也不顾收拾东西,拔腿就跑。
舒胤追了上来,拦在她跟前,没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势,只是用充满迷茫的眼睛看着玲珰,“可你……是赫连小姐啊。”
玲珰急得汗如雨下,这个舒胤平时看上去很机灵,怎么这会儿转不过来弯?
玲珰问:“就算我是赫连小姐,我留在这里是不是也会膈应你?”
“你们大人又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赫连小姐,既然如此,何不放我走?”
舒胤还没回过神,痴了一般,“可你不是赫连小姐啊!”
舒胤终于想明白了,玲珰是画中人,赫连舒是真正的人,虽然她不明白玲珰为什么和别的画中人不一样,但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玲珰不是赫连舒。
玲珰看定舒胤,字字认真:“我可以是。”
舒胤无话可说,迟疑间,玲珰已经溜远了。
玲珰的脑袋里装着斩影司的地图,装着斩影司每个衙役的身份信息,他们什么性格,做过什么事她全知道。调动起这些东西,不难脱身。
陵州,在斩影司书房的卷宗里铺展得淋漓尽致,什么街上有什么,玲珰全知道。
逃跑容易生存难,陵州比她想象中大太多,走得一身疲乏,完全不想再走了。眼看天色暗了,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她开始心慌。
街边客栈倒是不少,暖融融的灯笼挂着,客栈老板娘笑盈盈地候着,那眼神也像是在问:客官,要不要住店?还有天字号豪华大床房候着呢。
可惜,玲珰没钱。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玲珰有点后悔没卷走点财物就跑。可转念一想,斩影司是什么地方,要是偷盗财物被抓住还不得扒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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