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玻璃扎进肉里,刺得她的心在流血。
小时候她讨厌这个家,长大了开始讨厌过年,讨厌别人家其乐融融,讨厌她始终是个外人。
现在终于解脱了,她跟这个家再无瓜葛!
绯挽心下一横,起身拖着行李箱往酒店走去。
寒风萧瑟中,兜里的手里突然响了。
她心里带着丝毫的希冀,希望这是他们良心发现打来的挽留电话……
停下来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上的司墨霆,心一下子落入死寂。
叹息一声按下接听键,就听见他温润的声音:“绯挽,新年快乐。”
绯挽吸了吸鼻子,眼眶发酸,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强忍道:“新年快乐。”
司墨霆是个细心的人。
她强忍的声音里夹杂着呼啸的风声,蹙了下眉头问:“你现在在哪?”
“在我们家这边桥上。”
司墨霆心里咯噔一下,狐疑道:“哪座桥?”
绯挽下意识答:“南临河月老桥。”
“你站在那别动,我马上过来!”司墨霆说着,快速掐断了电话。
绯挽心下一滞,司墨霆什么意思,他在哪里他过来?
司墨霆从阳台出来,望着沙发里看电视的父亲,闻声道:“爸,我出去一趟。”
司父回过头,狐疑问:“怎么这么晚还出去?”
司墨霆伸手挠挠头,温润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去看一个女孩。“
司父难得看见儿子情窦初开的样子,乐呵呵道:“去吧,注意安全。”
“好。”司墨霆推门出去,开着车快速朝月老桥奔去。
绯挽落寞的站在敲门,眼睛盯着桥的两端,她不信司墨霆大老远的能赶过来,但又觉得他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便站在那里等。
空****的桥门,突然远远的射来一道光束。
那是车灯的亮光。
是司墨霆吗?
绯挽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这才刚过十分钟,司墨霆住哪能这么快赶过来?
眼睛直直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光,很快,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
车门一开,司墨霆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绯挽双目惊颤,有点不敢相信。
司墨霆来到到她跟前,看着她赤着的脚和地上的血迹,心下一揪,连忙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绯挽惊呼一声,刚要挣扎,就听他道:“别动,你脚上有伤,我先抱你上车。”
被他温柔的抱在怀里,绯挽心底暖意丛生。
司墨霆将她放在副驾驶上,转身安置好她的行李,进来启动引擎,朝大道开去。
一路沉默。
绯挽抬眸看向缄默的他,好奇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大半夜的为什么跑出来?”
“大过年的,没穿鞋出来,还拖着个行李箱,跟家人吵架了?”
他一语中的。
绯挽咬咬唇,强忍道:“不是吵架,是断绝关系!”
司墨霆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她通红的眼眶,没说话。
气氛尴尬了几秒。
绯挽看着路边飞驰的景色,下意识问:“你带我去哪?”
“我家,五里桥。”
绯挽闻声一惊,“你家在五里桥?”
怪不得他这么快就到了。
“嗯。”
他肯定的一声嗯,让绯挽疑惑丛生:“你知道我们是同乡?”
司墨霆如实答:“领证那天看了眼你结婚证,知道你住附近。”
绯挽:……
缘分么?
她跟司墨霆竟是同乡,同一个镇,隔几条街。
“那你初上的哪所学校?”绯挽问。
“一中。”他答。
绯挽再次惊住了,“竟然跟我一个初中!”
“那高中呢?你是不是上的桐中?”
“嗯,你大一,我毕业。”
司墨霆如此精准的回答,惊得绯挽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一直都是我学长?”
“嗯。”司墨霆点头,“你大一那年,我回母校演讲,见过你一次。”
那时候他路过操场,恰巧碰见一女生跟一男生吵架。
女孩张牙五爪,气呼呼的质问男孩:“你是木头吗?我追你你没感觉吗?”
男孩异常傲娇:“追我的人很多,你算老几?”
男孩此话一出,女孩瞬间抓狂,上前踹了男孩一脚,“狂妄自大的混蛋,带着你的骄傲见鬼去吧!”
这一幕记得太真切,以至于当年从皇甫江将她救起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她这张脸。
绯挽沉浸在司墨霆是她学长的惊愕中……
很快车子到了楼下。
司墨霆征询她的意见:“这就是我家,我妈早年去世,我爸是退休干部,身体健朗,今晚要不要在这住下?”
绯挽抬头看着窗外还亮着的老洋房,脑海里闪过一丝熟悉感。
这座老洋房,她小时候似乎来过。
记忆不真切,挣扎了几秒,尴尬道:“能不去吗?我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好。”司墨霆尊重她的意思,温声道:“等我下,我上去拿医药箱。”
“嗯。”绯挽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不已。
司墨霆真的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好到她不忍心伤害。
很快司墨霆拿着医药箱回来了。
发动引擎,温润出声:“附近有个大酒店,先送你过去。”
车子快速驶向了酒店,因为她赤着脚的缘故,司墨霆抱着她进了酒店。
酒店来来往往都是人,绯挽尴尬地将脑袋缩在她怀里,面色潮红。
司墨霆拿着房卡打开总统套房的门,将她放在里间的大床-上,俯下身,抬起她的一只脚,看着扎到肉里的细碎玻璃,提醒道:“清理下伤口,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嗯!”绯挽攥着双手,玻璃从肉里被拽出来的那一刻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很快,司墨霆帮她消好毒,拿过拖鞋,温声提醒:“这两天注意脚别碰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睡在外面,有什么事喊我。”
司墨霆朝她点点头,提着医药箱走了出去。
绯挽怔怔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开了套间,她睡里面,他睡外面,即便是夫妻,他谦谦有礼,没有任何轻薄她的意思。
绯挽躺在床-上,看着柜子上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就这样翻来覆去挣扎了好久。
终于,绯挽踩着拖鞋起身,悄悄来到外间,不小心踩了一下他的拖鞋发出清脆的声响,下一秒眼前一亮,一抬头就看见司墨霆打开了台灯,坐起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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