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逍遥五门

念青回到北城，望着依旧沉睡的穆峰，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不敢去问，害怕白夜说的是真的，父亲会再一次欺骗自己。可是眼下除了去问，她还有别的路走吗？

不用等她犹豫，第二天青门的人就找上门了。

杜蘅背对着她，说了句：“跟我走！”

“走？去哪？”念青嘲讽道。

“你救不了穆峰的，逍遥门只会拿他一次次地威胁你！”杜蘅说道。

“我必须救他！”念青喊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在穆峰的身上真的动了手脚？”

杜蘅没有言语。

“你说话呀！”念青摇着他问道。

“你猜得不错！确实动了手脚！”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是你！”念青记起了这声音，就是穆峰初次闯入青门时命令自己的那个人！

“不错，是我！”那人答道。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谁？”那人浅笑出声，“我不就是逍遥先生吗？和你父亲一样的身份！”

“你……”念青气结，“你究竟想怎样？”

“让你做最后一件事。事成之后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穆峰！”

“什么事？”

“将画未拿到。”

念青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人，为什么他们还不死心。

“许清越已经离开了白夜的地盘，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使用巫术的能力，对付起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们为什么不自觉动手？”

“呵呵，逍遥门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屑于自己动手！”那人笑道。

“一群伪君子，你们以为这样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很好玩吗？总有一天你们会遭报应的！”

“随便你怎么说，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呵呵！”那人又嘲讽似的笑了两声，随即走进穆峰身边，“人我就带走了，想要救他就尽快提画未回青门一见！”说完一阵风刮起，在念青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穆峰——”念青朝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大喊。

* *　＊

白夜收到谢琮的示威信时只说轻轻一哂，置之不理。

谢琮这一次是真怒了，他给白夜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救回谢天岳，要么一拍两散。

白夜倒是觉得奇怪，事到如今谢琮还可以拿什么来和他一拍两散？他和谢琮的合作无非只有一个，就是利用谢琮曾经作为西海首富在西海留下的人脉和财宝补充军队供给。但是现在整个西陲都落入他手，小小的西海国自然也差不了多少，谢琮以为还能拿这个威胁他吗？

“丞相已经亲自来了西陲，就在城外等候，还请将军早些答复！”来人不免催促道。

白夜将信看完后直接当着谢琮使者的面将信撕了，笑道：“有劳你跑一趟了！还得麻烦你再带个回信！”

来人诚惶诚恐地回道：“不敢当，应该的……”

“的”自还没说完，脖子先断。那人就这样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将他的尸体好好保存好了，要完好无损地送给谢丞相！”

“是！”下属立刻将尸首拖了出去。

谢琮等了大半天

没有等到音讯，早已按捺不住，正欲冲进邺池时，派去之人的尸体却被送了过来。

谢琮大怒：“白夜这是什么意思？”

“送给丞相大人的一点薄礼，将军说了，他不喜欢被人威胁！”烬椁组织的人说完就走。

谢琮气得浑身颤抖。“站住！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说着，手一挥，无数人影涌了上来。

红绸看着白夜越变越暴戾，不禁又担心起来。

“这样好吗？蓝莲初成你就急着和逍遥门的人翻脸？”

“哼！逍遥门的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们合作过！”白夜冷哼道。

“万一四个逍遥先生同时联合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又如何？”白夜大手一挥，表示毫不在乎，“如今我稳据西陲，军事上完全可以依仗蓝莲和云之河对抗；粮草问题早已经暗中笼络了谢琮在西海的势力，我的统治才能也绝不会比李重云差，又有何好怕？”

“可是……”红绸犹豫地说道，“万一逍遥门又一次倒向了李重云呢？护卫团……”

“护卫团的龙凤令牌皆在我手上，你以为李重云还靠什么去号令那三十万大军？”白夜得意地笑了。

“在你手上……”红绸吃了一惊，白夜真是太可怕了，原来他早已经将一切计划好了。

“不错！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容忍那个无知的允王那么久，若不是亏了流星的本事，凤牌的存在还真的是难以探知呢！”白夜越想越得意，恍若天下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红绸问。

“你会知道的！”白夜不欲多说，转身进了院子，那是清越之间居住的院子，自清越离开后白夜就下令再没让别人进去过。

那天晚上邺池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许多人。只不过这一次死的都是西海有名的富户。那些人在还没来得及哼出声音时就全数被灭了。

谢琮派人将前去送信的人的尸体送还白夜的同时也带回了这个消息，虽然万分不甘，却也没有办法。因为自靳王一事后自己的主要力量早已转移到了东都，根本无力与此时的白夜抗衡。虽然他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白夜的速度还是令他措手不及。

“门主，西海奎门门众尽数被灭，所拥十窟宝藏尽数落入白夜之手！”门人回禀道，不到危急时刻，是没人敢称呼谢琮为“门主的！”

“我知道了！”谢琮无论地挥挥手，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败了？

“丞相，白夜的人马已经将我们包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手下催促。

虽然不甘，无奈之下，谢琮只得带着自己的人马仓皇取道琉森讨回东都。白夜从背后追过来，却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朝他身边侍从放了一支冷箭。

“逍遥五门，风门已灭，青门渐衰，胥门自燕王妃一死也已式微，今日我白夜再毁奎门，留你这么久，谢琮，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个奎门门主了！”白夜远远地送过一句话。

“白夜，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谢琮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喊道。

“哈哈！白夜恭候着！如果谢天岳还能活着的话！”白夜对着远去的人马大笑不止。

三天后，谢琮回到了东都，听到的第一个噩耗就是天岳死了！

白夜之前给他的也并不

是什么解药，因为本就无药可解，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

天岳死得很安详，如同平常一样静静躺在**，没有任何痛苦地停止了呼吸，这也许也是一种幸运吧！

谢琮望着再次变得冰冷的儿子，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了，只是麻木地坐在天岳的尸身旁守了三天。

三天后，谢天岳下葬。

谢琮亲手一把一把黄土地洒在棺木上，望着逐渐被黄土吞噬的黑漆棺木，听不见这时间的一切。

他想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和天岳一样的吧，躺在黄土堆里，这世间的一切虚名妄利都与己无关。

恍然惊觉这一辈子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年轻时意气风发，凭着精明的生意人头脑坐上了西海首富的位子，目空一切，自以为高人一等。后来遇到人中龙凤的靳王，并结识了云之河、杜相嵘、秋仲伊、白起等和自己一样以为天地苍茫唯我独大的其奇人。六人义结兄弟，势要将这天下纳入囊中，花了半生心力创立了逍遥门，连同大哥靳王的杳虚楼一起想要猖狂玩弄天下与鼓掌之中，以此证明自己和凡夫俗子不同。曾经也确实叱咤江湖、纵横天下。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愿景即将达成时，身为大哥的靳王却突然放弃了。说什么厌倦了这种游戏，只想独善其身，最后竟率着泱泱靳国投降了东临。他承认当时的东临确实可能会一统天下，可是他认为凭他们几人的智慧再加上逍遥门、杳虚楼、靳国他们会输。

当时白起是第一个起来反抗的，也是最倔的一个。在靳国投降的时候，他誓死不降，帅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了。靳王大怒，竟然派人剿灭了白起，灭了风门全都，从此逍遥门再无风门。

除了云之河表态不同意归降外，杜相嵘和秋仲伊是最讳莫如深的两个。那时候他以为逍遥门就这样完了的，没想到秋仲伊和杜相嵘却主动找上了门，他们联合了东临王，利用靳王对杜相嵘的信任在其酒中将其骗入云之河设好的万箭阵中，秋仲伊则在阵外全歼了靳王的亲兵。

也就是那次后，东临王允诺将他们留在了东都，加之云之河的势力，他们逐渐把持东都也逐渐变成了定居了吧！

谢琮抬头望着突然下起大雨的天空，心也同这雨一样找不到方向。

想想在把持东临财政后他做了什么？为了继续逍遥门的梦想，他抛下和白夜的成见选择合作，最后却痛失了唯一的爱子，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呵呵呵……原来，这就是报应……呵呵，原来如此！靳王啊，呵呵……原来如此……”谢琮抱着那一抔被雨水打湿的黄土突然笑起来，泥水全部溅在了脸上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靳王突然选择了放弃，原来真的是会遭报应的，报应在自己的儿女身上……

云之河远远撑着伞，望着扑在泥土中哭泣的谢琮，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前些天，他去过浮渡书院了，一是为了取回云想的凤牌，而是为了看看被临兰之死困住的千夫子。秋仲伊和谢琮一样，心如死灰，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看来，胥门是完了。现在再看看谢琮不疯不傻的样子，估计奎门也玩了，风门早就被靳王灭了，青门杜相嵘势力太过单薄，整个逍遥门如今也只剩自己在撑着了。

云之河转过身，不再理会谢琮。大雨落在他的纸伞上，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