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宸咬牙,他双眸涌动着难言的情绪,目不转睛注视跪在赫连君盛脚边的淑妃。
这淑妃被多福用石榴砸得异常狼狈。
但是多福只是用石榴砸了她,不是强暴了她,她衣不蔽体,半趴在那人脚边的样子看上去真令人倒胃口。
她不及自己母妃的万分之一,那人的眼光倒是拙劣。
赫连宸淡淡收回视线,他又对着赫连君盛叩了三个响头。
这回这三个响头的声音更加洪亮,他的额头顷刻间就红了一大片。
再加上他脸上被赫连景瑞打的巴掌印,这张瘦骨嶙峋的脸上居然到处青一块紫一块,连一块像样的完整皮肤都找不出。
赫连君盛见状,眼睛已经微微眯起,虽然他不在意这个儿子,但这并不意味他会纵容其他人对他动手。
他盯着赫连宸脸上的伤看了好一会儿,才勾起淑妃的下巴问道:“你打的?嗯?”
淑妃的双眸一下子被恐惧浸满,她哆嗦道:“不,不,不是我。”
“是赫连景瑞动的手。”赫连宸磕完头,刚刚因为太过用力,整个人晕晕乎乎,像要昏倒一样。
赫连君盛微笑着甩开淑妃的脸,他亲切地对她说道:“乖,等会儿朕再同你算账。”
要知道他不笑还好,他这一笑,淑妃立刻就知道自己已经惹他不悦,估计自己少不了受顿惩罚。
赫连君盛见淑妃吓得瑟缩在地,他再次抬眸看向赫连宸问道:“就算你事出有因,但是你也不能动手打伤朕的皇子,他也是你的兄弟。”
赫连宸低头沉默了很长时间,沉声道:“还请王上责罚。”
“赫连景瑞是皇子,难道你就不是了吗?”多福气鼓鼓在他的袖中吵吵嚷嚷,她语气焦急,似乎要哭出声来。
“你放我出去!我不要你受欺负,我不想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
“谁还不是个皇子了,凭什么就逮着你一个人欺负!凭什么!”
“多福多福……”赫连宸的注意力再一次被多福打断,他赶紧唤多福的名字,试图让她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太细微,多福心中恼怒,她絮絮叨叨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呼唤。
就在这时,高台上方的那个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下方赫连宸的表情。
他单手托腮懒散问道:“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不妨大点声,让我们都听听。”
赫连宸慌忙抬头,他惊慌失措的神情一下子就落进赫连君盛的眼中。
赫连宸心中兵荒马乱,更糟糕的是,由于刚才没有抓稳衣袖。
他不小心让多福从他袖口滚落出来。
多福圆润的石榴身体咕噜咕噜滚到赫连宸的脚边。
赫连宸的震愣只有一瞬,他赶紧将石榴拿起。
他将石榴捧在手心,双手托着石榴高高举过头顶。
多福重见天日,她睁眼愤怒看向高台上的赫连君盛。
不看还好,她一看就震惊到说不出话。
赫连君盛如墨水一般漆黑的长发散落在地,他的像脸陶瓷一样白,嘴唇却红得艳丽。
他身材偏瘦,整个人在宽大的玄色衣袍中,看上去危险又迷人。
多福被赫连君盛眼尾下的美人痣吸引,她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像葡萄一样大。
这人笑起来居然比石榴树下开的小野花还要好看……
不对不对。
多福晃了晃她的石榴脑袋,她怎么能被美色迷惑!
她这就跳下去,实施她的伟大壮举!
就在多福准备动身之际,赫连狠狠按住她躁动的身体。
高台上的赫连君盛眉头微微一皱,不确定问道:“这是……石榴?”
多福闻言,对赫连君盛的不满更加浓烈。
她这么大个石榴很难认吗?干嘛要用疑问句!
赫连宸的声音虚弱了不少,他身形单薄,看上去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倒。
他捧着石榴对赫连君盛道:
“父皇,你的所有责罚,阿宸都愿意接受,阿宸只有唯一一个请求。”
赫连宸顿了顿,眼露悲伤,他盯着石榴说道:
“阿宸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是父皇和母妃在阿宸出生那年为阿宸种下的。”
“母妃在被父皇……厌弃之后,日日看着窗边的石榴树睹物思人……”
“阿宸在此恳请父皇,能够留下这棵伴阿宸长大的石榴树。”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抬高,好让赫连君盛看得真切。
赫连君盛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罕见有几分震动,他迟疑好久才开口,“你母妃当真如此?”
赫连宸在心中讥讽帝王薄情,面上却还是用虔诚无比的神情恭敬回道:
“母妃在临终之时,曾经嘱托阿宸,若是石榴树长大,一定要将树上的石榴摘一个送给父皇品尝。”
赫连君盛的记忆中恍惚是有这棵石榴树,这棵石榴树长了好些年,早该结果子吧。
他好看的桃花眼又眯了眯,对赫连宸扬手道:“把你手上的石榴递上来朕尝尝。”
原本扭动着的多福瞬间被赫连君盛的话吓住。
她一动也不敢动,表情也跟着凝固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
她只是那么一说……
不会真的要被吃掉吧……
赫连宸看着自己手上的石榴,他面色难看,脚上似乎有千斤重担,一步也不肯向前迈去。
他没有想到,想保住石榴树,却要搭上石榴精。
“还愣着干什么?”高堂之上,赫连君盛冰冷的声音传来。
赫连宸咬咬牙,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赫连君盛见赫连宸匍匐在地,赫连宸的头低垂,眼睛不敢看向自己。
赫连君盛在心中冷哼,果然,什么终日倚窗,什么睹物思人,全都是假的。
他的眼眸中突然怒意翻涌,他就知道那个女人她根本没有心,她就那么死去……
她……确实该死!
还有那个有七八分像她的儿子。
这些年,赫连君盛每每午夜梦回,他只要一梦到那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他就心烦意乱。
这些年他故意疏远赫连宸。
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个举动,好像让一些看不懂形势的蠢货,三番五次在他的底线上对他进行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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