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鲤开心,很开心。
开心得不得了。
现在她总算能明白从前教官装神弄鬼折腾人的乐趣了。
这种亲自上阵,吓得人鸡飞狗跳的感觉,真是叫人身心愉快。
她心里打定主意,这种好传统一定要在靖宁卫中发扬光大。
熊弼那边骂人正爽,赵鲤这边正开心。
一人撩开门帘进来。
身上还穿着一件老翁的褂子,但现在摘了胡须,背也不弯了。
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遮脸的黑布巾。
这人进来,立刻惹得帐中不少人的恶狠狠的视线。
就是这个王八犊子,在背后带人捅刀子。
被这么多同僚不善的看着,他讪笑着告罪。
然后走到赵鲤面前,轻声禀报道:“赵千户,那曾先生晕死过去了。”
赵鲤没所谓的耸了耸肩:“叫大夫救试试,救不过来就让他死吧。”
长宁村中诡案,赵鲤早已查清。
作为罪魁祸首的曾先生,在村民中有威望。
但在赵鲤面前,他就是个屁。
本着废物利用原则,赵鲤直接用这位曾先生的生辰八字和血祭炼了曾家的纸人。
在大帐正中的桌上,还趴着一个小纸人在做实况转播。
从小纸人的转播看,那四个纸人毁得不能更毁。
这些祭炼的纸人被毁,伤害原本会如实的反馈到主人身上。
但赵鲤没用她自己的八字和命啊。
有替死鬼曾先生给她受着。
这种时刻,她真的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爱邪术。
这种你买了东西别人付账的感觉,换谁不沉迷呢?
想着赵鲤又愉快地笑了。
作为整件事情的最大帮凶,阿詹也开心。
他拱手应了赵鲤的话,转身就出门去料理那位受了四倍伤害的曾先生。
沈晏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微微挑眉。
很好,他的心腹侍卫长,进门以后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沈晏又听旁边赵鲤吃吃地笑,绷着的脸终于一松。
忍不住摇摇头。
这样的放松活动,多来两次也挺好。
他无视下面被熊弼训成孙子的一群人,愉快的笑了。
……
就在帐中一片欢乐祥和的时候。
田、宫两百户,在曾家吃上了一顿像样的宵夜。
赵鲤也不是什么魔鬼,真的让他们这帮新手菜鸟去诡境荒野求生。
在每户民宅,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有用且没有险恶下黑手的物资。
其中曾家到底家底殷实,厨房里还有不少好东西。
一只没动过的烧鸡,半甑米饭,还有一小碟菜瓜。
两人起先还怕被下毒。
后来在曾先生的房里寻到一只银茶刀。
试过东西都无毒,这才在厨房架起火,将东西热了,两人分吃。
等到最后吃完,已经接近申时。
两人趁着吃东西补充体力的时间,也休息了一下。
便起身灭了火。
“走吧!”
两人将能装的装上,又一同出了曾家。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长宁村徐家。
两人摸黑走在山路上,田百户拿着一块从曾家摸来的丝帛绢子一路抹。
山村夜间雾大,丝帛绢子拖了一段,便沾满了道旁草叶上的露水。
田百户将这些露水,挤进装着乌鸦瞳的水囊里。
远远的看见徐家的院子。
他晃了晃水囊。
按照卷轴所说,乌鸦瞳浸泡在夜露中一刻钟以上,再生吞入腹中,即可窥见阴阳。
但有被鸦群报复的后患,且一旦这样开启后,七日才能关闭。
按照那些诡物的特性,看这一动作是可以被感知的。
你看见它们的同时,它们也能看见你。
一旦打破阴阳之间的界限,后患无穷。
换言之,使用乌鸦瞳开阴阳眼,人最少得闭目修整七日,免惹祸端。
但现在田、宫二人,都还没学会心眼观想之法,也谁都不想放弃。
行至距离徐家几十步开外,两人对视了一眼。
同时将托在手心里的乌鸦眼,放进了嘴里。
浸泡过夜露的乌鸦眼睛,微凉。
没有什么腥气,滑溜溜的在舌头上滚了一遭。
喉头一动,便浑咽进了喉咙里。
两人只觉得胃里一冰,像是咽下冰块。
又在门前等了片刻。
田百户从墙角探头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徐家。
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缩回头:“老田,这阴阳眼,到底是开了,还是没开啊?”
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神异。
他忍不住搔了一下脸颊。
田百户白他一眼,他也是第一次,他问谁去?
两人站在墙角偷摸观察了会。
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天一亮,就到了演习结束的时间。
目前也没见其他队伍活动的踪迹。
如果他们还不去闯一遭,那就意味着江南道这次行动丢人丢到了家。
两人一合计,莽吧!
丢命也算壮烈,总比丢人现眼好。
两人并肩站在了徐家的大门前。
满身红蒙蒙的朱砂,腰间绣春刀,拿着火把。
一人背后背了一捆特意找回来的柳枝。
“走!”
田百户吸了口气,将手按在徐家的门上。
徐家家境也还行。
就是这种不上不下的人家,让他们不必地里刨食。
有闲功夫去听曾先生的屁话。
门没锁,夜里一推就开。
徐家没有影壁,前院一览无遗。
在院中屋檐下,还可见挂着白布花。
堂屋正面贴着白底黑字的挽联。
院中,还有一些办过丧事的痕迹。
田、宫二人走进去。
院中十分安静,只听见他们二人的脚步声。
既然是寻找徐氏吊死的地方,他们便直奔后院。
进到二进院落,便看见一个小小的回字天井。
围绕天井,有几间屋子。
按照惯例,女眷应该会住在右边。
两人便朝着右边那排房子找。
他们吞服了乌鸦眼,一路走得心惊肉跳。
右边厢房第一间,门未关。
轻轻一推就开。
进门先闻到一阵香蜡纸烛的味道。
在房中架着两张条凳,上面架着一块停尸的板子。
这些东西前面还有个火盆,里面摆着一些燃烧过的纸钱灰烬。
田百户一眼就看出,应该未嫁那个徐氏女的房间。
正想退出,腰眼便被宫百户捅了一下。
田百户顺着看去,顿生惊惧。
房中的妆台前,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垂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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