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里,沈时萱告诉了扶疏她的初步构想,想要借助发达的电子网络平台走快销线,也就是轻时尚。
许多年轻的女孩对美丽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和追求,但奢侈品负担太重,某些杂牌的品质参差不齐,缺乏一个统一的调性。
无论是目标人群,还是品牌的基调,沈时萱都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
扶疏看着她从秋季新款奢侈品包里翻出来一份商业计划书,递到她手上,却几乎是杂乱无章。
难怪拉不到投资。
沈时萱有些紧张地看着扶疏翻阅的手势,问道:“怎么样?”
工作场合,她算不上一个和颜悦色的上司,但面对沈时萱,她自认措辞还算温和:“你写的是商业计划书,不是千字小作文?”
沈时萱眨眨眼,深棕色的瞳孔里含着委屈。
“嘤,你好凶。”
扶疏噎住了,忍着想教训人的冲动,努力挤出一点和善的笑容:“商人最关心永远是你的盈利模式,而不是你的梦想。”
沈时萱愣了一下,她看着阳光下肤色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扶疏,从饱满的额节连着秀挺的鼻梁,直到丹樱色的唇,线条精致不失流畅。
她眉目疏懒,神态却异常专注,那是一种从漫不经心中透露出的专业。
扶疏喝了口牛奶,回过头看她愣神,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厉害。”沈时萱摇了摇头,“上一次天使轮投资的投资人也是这么骂我的。”
扶疏看她委屈得不行的表情,失笑道:“其他的人呢?”
“哦,一般只有邮件回复,会委婉地告诉我,他们对我的计划很感兴趣,但希望我能够稍作调整,改进模式。”沈时萱瘪瘪嘴,满是对被敷衍了的不满。
“这很正常。”扶疏淡笑着安抚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赚钱吗?”
“黄金?股票?”沈时萱难以想象,“矿产?”
“都不是。”扶疏道:“是风投,承担最大的风险,但可能却是最长久的回报,从这样的人手里弄出钱来,不难。”
沈时萱惊讶地张大了嘴,不明白扶疏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居然说不难?
赚钱分明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
“怎么会呢?这些人那么有钱,肯定比我懂得多吧。”沈时萱垂头丧气道:“可能在他们看来,我写的这一堆东西都是垃圾。”
这点扶疏倒是不否认,毕竟任何一个教授看自己的学生写的论文,都觉得是垃圾。
少数天赋异禀的除外。
“重要的不是你的计划是否完善,而是要让他们看到价值。”扶疏扬了扬手里的计划书。
“世上任何一种模式都有利有弊,不可能尽善尽美,对那些投资人来说,他只看利润,所以他们会投资,将钱给别人,自己拿股份和分红。”
“既省事还省时。”
沈时萱一副受教的模样:“那不就是在家里等着数钱?怪不得有钱的会越来越有钱。”
“这个世界的本质还是大鱼吃小鱼。”沈时萱窝在沙发上感慨。
扶疏盯着沈时萱的计划涂涂改改:“等会儿我帮你改改,你晚上过来拿吧。”
“真的吗?”沈时萱满脸惊喜,“扶疏,你真是太好了。”
扶疏怔了一下,回过头去看沈时萱,那张脸慢慢被鹿哟哟所替换,她穿着居家服,张开手臂兴奋道:“宝,你真好。”
再眨眼间,沈时萱满脸堆笑地看着她,兴奋地像在看偶像。
扶疏淡淡一笑,甩了甩脑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热心的去帮助沈时萱,这一点都不像她。
或许是有了扶鹿,她开始想要拥有朋友。
或许是沈时萱想要去比较的对象,是宁露。
她希望沈时萱赢,就好像她也跟着赢了。
向宁露证明这个世界左右财富和权利的,并不总是那些人。
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努力争取。
扶疏做了几个标记,沈时萱下午还有拍摄计划,没待太久就离开了。
走之前,沈时萱热情地邀请扶疏一起去看他们拍照,说是会很有意思。
等拍摄结束,她们可以一起去逛街。
扶疏摇头笑着拒绝了,送沈时萱出了门。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扶疏突然算了一下日子,似乎从住下到现在,她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这栋居民楼,倒像是与世隔绝。
等坐完了月子,她也该找一份工作,养活这两个小祖宗。
再多的钱,也经不住坐吃山空。
扶疏打了个哈欠,困倦袭来,还是诚实地先睡了个觉。
可现在她睡觉之前多了一个习惯——先去看一眼扶鹿和蔚辞才能安心。
小的时候,扶疏对母亲的概念一直很模糊,尽管很多文章里都说母爱是伟大的,但她只能理解,并没有什么感受。
有了孩子,扶疏才明白,似乎恨不得将最好的都捧到他眼前去,一辈子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快乐平安地长大。
扶疏醒来的时候,打开了电脑文档里的个人简历,却在工作经历那一栏犹豫了很久。
写上宋氏的工作经历不一定会如何,毕竟宋寒洲已经打算再娶,但以宋寒洲的脾气,一定不会容忍她这么一走了之,不顾及他的面子……
宋寒洲会不会气得发疯地在找她?
大概不会吧。
他有北霜,一个长得和在边境为他付出心脏的女孩一模一样的太太。
她只是个拙劣的仿制品。
宋寒洲震惊和生气过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她。
而在此之前,她只需要藏好。
扶疏的手落在键盘上,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删除了在宋氏和白棠工作的经历。
至此,她的人生履历一片空白,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开始呢?
很快,扶疏就发现,她过于乐观。
哪怕有了名牌大学的光环的加身,但她空白的工作经历,注定了那些工资低的岗位她看不上眼,工资高的岗位都需要相关工作经历。
高不成,低不就。
扶疏将笔记本往**一放,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烦。
扶疏翻了个身,看见婴儿床里刚出生的蔚辞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甜。
她忽然想起当年她曾和宋寒洲说,想要创业,最好能躺在家里赚钱。
现在看来,或许合适。
孩子还小,留在家里太危险了。
虽然沈老师说过,会帮她一起照顾孩子,可沈老师并没有那样的义务。
一直麻烦沈老师的话,就是她不懂事了。
扶疏想,找一份方便照顾孩子的工作才是当务之急。
她焦头烂额地搞了两天,除了嘴上长了一颗红肿的燎泡,什么回音也没有。
反而被上门的沈老师好一顿挤兑。
扶疏很郁闷。
中午沈老师弯着腰剥小土豆的时候,低低“哎哟”了一声,很小声,但很熟悉。
扶疏才问了一句,沈老师摆摆手就糊弄过去了。
扶疏心里盘算着,等找个合适的机会,买份礼物送给沈老师,答谢一下。
但这点盘算被沈老师的亲女儿一个电话,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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