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到底不是亲生的,有所分心是正常,要怪也怪下人们看护不力。可下人们看护不力,不也是给了某些人机会。我看贾云儿也并非全然无辜,无缘无故她怎么会出现在池塘边,还恰恰是绪儿落入水池的时候?”
董氏说着,深吸一口气,抬眼又狠狠剜了乔阮香一眼。
“贾云儿失了孩子,心存歹心想要害青荷的孩子,趁下人没注意做了手脚,如何不可能?再者说了,乔氏是当家主母,管这一方宅院,出了谋害庶子的事情,首当其冲最难辞其咎的就是乔氏!”
董氏说辞虽然牵强,可也硬是把矛头再次引到了乔阮香身上。
总之,话中意思就是,无论有没有直接证据,也无论是不是她指使的,她乔阮香都别想全身而退!
乔阮香自是知道董氏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先是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才目光平静淡然看向董氏。
“儿媳听出来了,婆母是无论如何都要惩罚儿媳了。儿媳掌管苏府,确实也理应担一部分责任,婆母要罚儿媳绝无二话。只是……”
乔阮香视线轻飘飘落在苏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若伤了病了,养身子总得花费些时日,什么时候去见大哥,可就没有个准信儿了。”
所有人都不知为何她会说见什么大哥。
可苏墨知道。
他心头猛缩,搭在膝盖上的手猛攥成拳,抓的衣摆尽是褶皱。
「乔阮香这个贱人,自己就知道,她会短不了拿此事拿捏自己!」
他眼底划过狠厉,「要不要直接派人暗中杀了乔书柏?不行,乔阮香现在还算听话,杀人,风险太大。」
他看向自己父亲,微不可察摇了摇头。
苏青云知道他抄袭文章之事,也知道这件事被乔阮香拿捏在手中。
自然也明白他眼神的意思。
暗暗骂了句,「这个儿子真没用,抄袭文章还被发现!被一个商女拿捏!真是给苏家丢人!」
“董氏所言不错,此事乔氏却有难辞其咎的罪责,就罚她……罚跪两日祠堂,两日不得进食吧!”
“宛青荷看护养子不力,罚二十大板禁足一个月!一应下人都拉出去杖毙!至于云姨娘,她也挨打了,就当是罚了!”
“老爷……”
“行了!死的不过一个庶子,你还想闹翻天不成!此事就此揭过!你有心追责,倒不如好好教训教训她,日后若还有孩子,再这般看管,便是有十个八个也不够她霍霍的!”苏青云指着董氏鼻子一通训斥。
说完也不顾董氏那青的发紫紫的发黑的脸,直接甩袖走了。
苏青云和苏墨一样,骨子里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他们的血脉都不及自身荣辱,还有家族兴衰来得重要。
儿子而已,没了日后还会有的。
只是啊,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孙子儿子了。
乔阮香不动声色暗暗笑着。
瞥了一眼董氏气得紫黑的脸,视线又稳稳落在气到双目冲红,对着她破口大骂却被苏墨命人堵住嘴的宛青荷。
她只在宛青荷能看到的地方,得意一笑。
之后看着宛青荷被气成暴跳如雷的虱子,压下唇角,潇洒转身离开。
苏墨不放心跟上,又确定了她何时去找乔书柏。
她再三说了明日便去,苏墨这才将信将疑咬着牙离开。
说是罚跪祠堂,无人看着,乔阮香也是跪会儿站会儿。
但却不敢露出半点儿不尊敬的神态。
倒不是她多么惧怕苏家列祖列宗。
只是,对于苏老爷子,她内心是敬重的。
对苏老爷子她了解不多,但二十年前那场东周国建国之战,她是听说过的。
苏老爷子虽然是文人,不是行武出身,可照旧参军,虽是一个百户长,可也是上阵杀过敌的。
只是没立下功劳,回来后,苏家依旧是不入流的世家。
可就凭参军爱国这份心,便是值得钦佩,不容她亵渎。
好像,苏梧便是那时候被苏老爷子抱回来的。
想来苏梧是战争中的遗孤,苏老爷子瞧着可怜才带回来的吧。
乔阮香思绪急转,落在了苏梧身上。
不禁又想到今日的小杺儿。
李嬷嬷说小杺儿母亲生下她就不要她了,她便忍不住好奇。
那个和苏梧生下孩子,不要他们父女二人的狠心女子是谁。
苏梧……还算不错的男人,和这般好的杺儿,她怎么舍得抛弃。
她在心中斟酌再三,把原本这般好的形容苏梧的词换成了还算不错。
她自是想不明白。
而且心中还五味杂陈的,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既替苏梧和杺儿惋惜,又有庆幸和开心。
自己到底庆幸开心什么,她不知道,那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还和最之前,自己被他那一抹笑惊得小鹿乱撞还不一样。
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已经进入了一个漩涡,被它卷着往深处去。
此时没了最开始濒临漩涡时的惊惶失措想要逃离,想保持距离的感觉了。
但非要说出是什么感觉,她也道不清。
像是喜欢,可又不像。
她抽离思绪,暗忖了好一会儿,又释然了。
因为一想到他们如今身份,便没心思再理会探究那是什么感觉了。
自己如今是苏墨的正妻,是他的嫂子,而且自己还有一个巨大的谋划,等着一步步完成。
那什么捉摸不透的感觉,分辨不清的喜欢,她根本无须理会,想来过几日几个月大不了几年,就会烟消云散。
而苏梧呢,他有了孩子,那孩子的娘在他心中应该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自己如何能得一席之地?
又有何种身份去争?
而对于苏梧,自己如何确定他不是下一个苏墨?
总之,他们之间啊,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无数鸿沟。
想通了这一点儿,乔阮香眼尾的落寞反而被一扫而空。
到子时,乔阮香就回了院子。
问了下人贾云儿的伤已经包扎好,除了失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
才算放心。
又见苏梧身边护卫长风送来了瘀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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