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祖师爷的怒容

南斋先生盯上了富乐楼中的某个姑娘,而赵鲤需要做的是找到这个姑娘,找到南斋。

富乐楼中环境特殊且复杂,赵鲤不能像往常一样,依仗靖宁卫的身份随意便利行事。

因此赵鲤才想法子将自己送进了富乐楼中。

洗涮干净的赵鲤和张妈妈相视无言。

许久,张妈妈才没好气道:“走吧!去拜祖师爷!”

祖师爷?管仲吗?

赵鲤跟着张妈妈走出去。

她有些好奇的观察着富乐楼中。

她的观察,让张妈妈生出些误会。

张妈妈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冷哼一声:“别说张妈妈我没先提醒你,千万别想逃。”

她好似冷一般,将双手拢在袖中,视线落在远处高高的墙垣和望楼:“进了富乐院这一生都出不去。”

“你只瞧见楼中姑娘倚门卖笑,你只知道这处是将人尊严践踏进泥里的魔窟,但姑娘可知外头的河底下沉着多少女子冤魂?”

张妈妈看了一眼赵鲤:“在这富乐院中,不要想逃,安安分分才能保全性命。”

“莫说高墙重重根本逃不出去,便是侥幸逃出去了……”

她想到些什么,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个冷笑:“便是逃出去了,外边世界的险恶,比这富乐楼又能少多少?

“在这世界上,要想过得好别相信任何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晨光之中,女人风韵犹存的脸上瞧着分外冷厉。

赵鲤这才注意到她眼尾的淡淡纹路。

赵鲤没有说话,收回了视线。

张妈妈将赵鲤安置的这个院子,十分接近中心位置,相对清静很多。

能进来这处,并不是只需要钱,还需要足够高的地位。

被祭拜的祖师爷像在最中心的高塔。

赵鲤升级为靖宁卫鹰犬时获得的技能,让她对他人的视线和敌意更加敏感。

沿路她能察觉到无数戒备的审视。

想来都是富乐楼中的看守。

又经过了一处极隐蔽的暗哨,赵鲤眉头紧蹙。

果然像沈大人所说,富乐楼中看守极严格。

这样严格的看守下,姑娘们想要外逃确实有难度,然南斋想要轻松的取走他看中的眼睛也是难度翻倍。

思忖之间,赵鲤已经跟着张妈妈来到了一处香火极盛的小庙前。

这庙宇虽小,但样样精细。

前院一棵大树上,挂满了尾端系着红布的木牌子。

风吹过,这些挂在树枝间的牌子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声脆响。

前院,除了祈福的树,还有一个巨大的方鼎。

鼎中盛满了香灰。

在鼎后,端坐着一个巨大的泥塑神像。

神像所在袅袅香烟后,原本慈眉善目的脸嘴角下垂似乎在发怒。

供奉的香案上,一尘不染,上面堆满了富乐楼中姑娘们供奉的供果吃食。

在这样毫无自由,毫无尊严的环境里,这些可怜女子将精力转向了传说中能庇佑她们的祖师爷。

每日诚心祭拜,在神像前诉说着内心的苦痛。

赵鲤看见这样的祭祀规模,心里一跳。

灵气复苏环境下,受了这样规模的香火祭祀,只怕台上神像已经启了神智。

赵鲤心中猜测,但她不敢开心眼去看,免得无礼直视到一些自己招惹不起的东西。

“快去拜祖师爷。”张妈妈取了一炷香递给赵鲤,“拜了祖师爷,便脱离了从前,以后虽再无爹娘看顾,却能得祖师爷庇护。”

张妈妈说着安慰的说辞。

一般来说,没有哪个刚来的姑娘甘心拜。

她转头,还想用上自己以往的经验,去说服劝解一通。

未曾料到,赵鲤接了她手里的香,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扎扎实实三跪九叩。

神情虔诚得叫张妈妈目瞪口呆。

“祖师爷在上,请受我一拜。”赵鲤额上沾着一些香灰。

她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在张妈妈错愕的注视下,将点起的清香插进方鼎。

然后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在内心默念:祖师爷,我虽是混进来的,可也情有可原,绝不是心存恶意。

她在脑海将来龙去脉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最后才在心中道:我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可怜的女子,您若有线索一定提示一二,也要记得保佑我。

灵气复苏,无论是骗鬼还是欺神都是自寻死路。

她老实交代了一番后,一抬头,就注意到袅袅香烟后,祖师爷的神像有了一些变化。

泥塑的神像方才的怒像收敛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赵鲤这才心中一松。

“你……”

赵鲤这嘴不服,身体很服的状态把张妈妈搞得有些懵。

心里嘀咕,张妈妈命人取来一个匣子,从中抽出一根红线,叫赵鲤伸出右手来:“这根红绳,这就是姑娘们最后的尊严。”

张妈妈亲手将红绳给赵鲤系上:“再做婊子,也不会一丝不挂。”

赵鲤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腕子上的红绳。

张妈妈收回手,细细看赵鲤的神色,忍不住问:“你不反抗?”

赵鲤这才回神,自己配合度有些过高,立即一板小脸:“我不会屈服的!”

不服你磕头嗑得那么虔诚?

要不是不敢,张妈妈很想扬手给她一个嘴巴子。

往常不服的姑娘,张妈妈有的是办法叫她服。

但眼前这个……

张妈妈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些什么,笑道:“你以后会服的,跟我来。”

她领着赵鲤,在富乐院中穿行,很快来到了一个靠近后河的偏僻小院。

这个小院后边就是河的下游。

自来河水上游饮用,中游洗衣,下游刷马桶。

隔着老远,赵鲤就能闻到一股复杂的臭味。

几个老嬷正蹲在水边,脸上蒙着布刷马桶。

这样的环境下,气味可想而知。

吱呀的一声,张妈妈推开门。

院中是河道的臭气和药味。

之前哭求的那个小丫鬟,正蹲在大盆前,费力的搓洗着一床被面。

那被面上有些黄色的脓痂,还有一大块呕吐的痕迹。

但这小丫鬟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认认真真的抓着草木灰搓洗。

见张妈妈来,急忙站起身:“妈妈,可是大夫来了?”

她一边问一边张望,看见后边没人,有些失望的垂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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