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儿笑,问。
“既然这样,我几天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那能告诉我,让你们背上这个使命的人是谁吗?起码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这回那人倒不那么痛快了,道。
“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倒是真可以告诉你一点,他曾言,你若不出世,他可以当你不存在,让你好好活着,既入红尘,这个世界上,便只能有他一人活着,花谷传人,从没有第二个可以活着的道理。”
辛儿猛然大震,那压在身上的重重疲惫瞬间化作了无形,或许是震惊过大,令她遗忘了身体上的慵懒疼痛,大笑。
“好笑!好笑!原来,我的命竟这样让人看重,我竟从未想过,竟有这么多人惦记着我这条小命。”
中间的男子也笑,只是透着慑人寒骨的冷意。
“在得知你的真正身份之前,在下也万万没想到。”
易幼飏听着他们交谈,心理防线几乎崩塌,他喝止住辛儿的张狂无忌,大声道。
“你别笑了,很难听,这样就认命了吗?不过就是恐吓几声而已,你的胆子就这么点吗?”
辛儿止住大笑,并没有介意他这次的恶言相向,道。
“二哥!辛儿现在真心的叫你一声二哥;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你现在可以走的两条路,你要冷静,不能再意气用事,胡乱选择。”
“什么意思?”
易幼飏警惕的看着一手扶着车板,一手压在自己心口上的小人儿,她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却无端的让人背肌发寒,钻心的疼。
“我如今这个样子,单靠你一个没有丝毫胜算,反让你跟我一起受死,这对你不公平,这件事也确实与你无关。”
“你给我闭嘴!”
“第一,你杀了我,让他们确定我已经死了,送我的尸体回长安,那里是我的家,我不想死都让我爹不明不白。”
“辛儿!”
易幼飏歇斯底里,她的声音还在继续。
“第二,你自己走,将我活着留给他们,至于这些人是一剑了结我给我一个痛快,还是使尽不人道的极刑,活活折磨死我,估计那时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我让你闭嘴!”
易幼飏眼睛充血。
“当然,我也知道以你的性子绝对做不出杀死幼小的事来的,没关系,你闭上眼睛,我自己解决自己,不会让你难过,或者现在一走了之也可以,你只要……”
“啪!”
一掌甩在她的脸上,生生将本就虚弱的她打的撞在车门上,辛儿勉强支起身子,苍白的脸颊上印着无道血红的印子,辛儿的意志还没改的样子,易幼飏的怒焰却还没有平息。
中间的黑衣人倒是不急执行任务,微微扬着下巴,倒是很有兴趣似的看着这两个年纪过小的年轻人。
易幼飏的声音从齿缝间透出来,带着恨意,夹着怨念。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是吗?从来都没当我是可以依靠的二哥?是个只知道靠你照顾的傻蛋?我说了,有我在,谁都别想碰你一根寒毛,那不是只是说说就算了的,不管那些想伤害你的人是什么人!”
易幼飏深深吸了一口气,捏过她的脸,盯着那双现在没有丝毫生气的漂亮眼睛,咬牙切齿的警告。
“收起你的自杀念头,还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大不了我答应你,在保护不了你的那一刻会让你先死,决不让人侮辱你半分;但是在此之前,你敢再在我面前有轻生的念头,或者说什么让我一个人逃的话,我发誓,就算你下地狱化成灰,我都要将你的骨灰一点点收起来,生生世世都让你摆脱不了我的纠缠,说到做到,不要再当我在放屁!”
辛儿的脸,带着红指印,嘴角乏着血迹,面色死白,眼睛却很清明的迎着他近在咫尺的目光,慢慢泛起一丝笑意,道。
“让你走你不走,偏要拦麻烦上身,你还真是个笨蛋,无药可救了!”
易幼飏笑的阳光灿烂。
“所以,我们就是天生一对,你太聪明,我太笨,正好互补,谁也离不了谁,四弟!”
“呵!”
旁观的黑衣男人似乎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很感兴趣,竟还有心思和他们多说几句,而他的目光,只落在
哪个和先前完全不同,眼睛里蓬荜生辉的小人儿脸上,讥讽。
“你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若不是门规在那定着,黑蝶门人不想被逐必须谨遵,我倒真想留你一命,看你这样的人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可只可惜……”
他的剑尖对向他们,冷眉,轻声道。
“你们的好命,只到这里。”
辛儿笑的可爱。
“我这二哥虽笨,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没有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你似乎太过自信了,当心再犯了上次的错误。”
“那就看是你们的命会继续好下去,还是我真的没那个自信。”
说着,剑光猛然增强,幌的人睁不开眼睛来。
辛儿猛然拉住要冲上前的易幼飏,手上银针飞出,边大声道。
“二哥!别和他缠斗,入林!”
连番的银针当了些飞来的攻势,易幼飏全力当着省下的一些攻势,边回答她。
“不行!大哥说了,‘迷雾林’危险重重,不能入。”
辛儿急,躲着在车子上拼打砍杀来来回回的人影脚步,一遍吃力的回答。
“再危险还能比我们现在更危险?这些人今天不会罢休,你根本没办法以一人之力抵抗三个职业杀手!”
她刚说完,易幼飏以有些吃不消了,他现在最大的能力也只不限让自己受伤,而能反击的能力,已经很有限,甚至说,进不得一分了。
这些人肯和他交手,却似乎没想将他列为他们的击杀目标之列,哪怕他费尽心机阻拦着他们也只是像是逗弄无能反抗的老鼠,只是围困,不及击杀,可是不时趁他无力分身之际又去刺杀辛儿,他若阻拦,必是狼狈,即便如此又不能不拦,便形成了他们击杀不了辛儿,又拿他没办法的局面。
时间久了,双方都急,气急败坏的那个,首先却是那个黑衣人。
又一次被他竭力挡住,马车在几人缠斗中又继续前行,而且马儿越来越焦躁,走的也不稳,可是此刻似乎没人在乎这些了。
男子在车顶上踏稳,眉目染上怒色的看着激烈缠斗后面上染上粉红的俊俏小公子,冷笑。
“还真是小瞧你了,看来要拿那孩子小命,还真得先摆平你才行。”
易幼飏浓眉飞挑,神色倨傲。
“你现在才认清吗?告诉你,本少爷这个二哥可不是白当的!”
“行!虽然雇主说只取她一条小命,不得凌辱半分,但是为达目的,我们这行,向来不会介意手上多几条人命的,哪怕你是第一才子,身家有多富贵显赫。”
“本少爷从来不屑靠人家名声来耀武扬威,有本事尽管拿出来!”
在下面的辛儿无力。
不让他逞凶斗狠,人家两句话又将他的驴脾气激出来了,他现在可不是在长安街头,和混混一对一的打架斗狠,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正沮丧着,背着易幼飏朝她迎面而来的一剑又锋利驶来,辛儿出声依然来不起,只好靠自救,将身体完全瘫软向后躺下,两手齐出,一手飞出金钱缠住从面上飞驰而过,还没有做第二反应的持剑手腕往一边带去,另一只发出银针,凭直觉往那人脑门面部发去。
“啊……”
惨叫声乍起,易幼飏这才知道疏忽了后方,刚要有所动作辛儿的声音冷厉的传来。
“不要管我,你对付那个人就可以了!”
辛儿声音刚落,他的心神还没定,车顶的那人已经趁虚而来,他匆忙应对,已经力不从心,招招险胜,招招避的惊险,想是辛儿早料定他所面对的这个人究竟有多厉害了,若大哥在估计他们还有胜算,如今他一人对敌,对方还不止一人,又要分心照顾病重的人,着实已经分身乏术,一不小心,估计他真要死在她前面了。
辛儿这样提醒易幼飏,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气,如今她双腿软的动弹不得,连使个力气都是凭着最大的求生本能,中了她针的那人已经跌落,估计不死也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她努力支起身体,扒住门框,眼见另一个黑衣人直接攀上来伸手想将她抓离马车,她飞快大声警告。
“不想手掌废掉肠穿肚烂劝你不要碰我!”
那人给她这样厉声一喝,略一犹豫,辛儿就趁他这
犹豫的空档,迟钝许多的动作已经完成,手指轻弹,那枚刚喂了毒的银针便飞入那人毫无防备的掌中,辛儿又一连发出数枚钢针粗的银针,成一竖排的射入那人心口腹部。
虽然不像第一枚那样喂了毒,但这四枚银针重在威力大,攻击力强,而且不用她多少力气,内有精巧机关,平时不常用,也只是在这危急关头才动用了这一回,霸道的很。
那人受不住她这一连串的偷袭,她手一推已经从马车上跌下去了,再没见动静。
上面和易幼飏交手的人看连最后一个手下都倒了,不仅气急,越急,他还越镇定,不过手上的招式更让易幼飏难以招架了,眼看着易幼飏狼狈蹿躲,他追击的越是兴趣盎然,仿佛已经忘了他追杀的目标,可是他说的话,明明是在同车下的辛儿说的带着讥笑。
“手脚无力都能摆平我两个部下,看来你今天真的不死不行,若是让你正常了,怕是连我不能拿你怎样。”
回答他的不是底下已经穷尽能力,只剩喘气的辛儿,是只剩喘气还不甘心老实逃跑的易幼飏,嘲笑道。
“嗛!你当自己谁呀?谁都要将你放在眼里是不?本少爷武功不如你,照样在你手下过了几十招也还活的好好的?什么八煞,什么杀手,不过如此!”
“行!就让你看看杀手真正的能力!”
黑衣人给他激怒,一剑使出,再容不得他躲避,剑尖刺入他侧开的心窝处的衣衫,男子橫剑挑开,血肉连着他的衣衫,一起横飞,易幼飏肉疼的冒了一身冷汗,脚下也踉跄几分。
辛儿看不到上面的情景究竟怎样了,但听也能听得到,易幼飏是处于不利的状况的,她扭着头,又怕车子掉下悬崖。
她这个样子,帮不了易幼飏什么忙,又不能真让他单枪匹马对付那个人连累他送命,她又看了眼车子,看到车架上掉落的缰绳,动弹不得的她只好趴在车板上,努力伸手去勾缰绳。
车子颠簸,往前爬了又爬,又爬颠下车像那些杀手一样给车轮废了,满头大汗,终于在她差点真被颠下车的前一刻勾着了,又废了番力气爬起来,扯着缰绳往林子里指示。
力气不大,也控制不了什么马匹,辛儿心急,捏出两根细针,转头向上面的易幼飏提醒道。
“二哥!站稳了,想办法将那个人甩下去,我有办法摆脱他。”
“啊?”
易幼飏为难了,他如今不被一剑刺死一剑算是命大了,怎么?还期待他更好的发挥呀?他倒是想呀?但就这点本事呀?
还容不得他多想法子,辛儿的针已经飞出,扎在马儿肥壮的屁股上,马儿吃痛飞踢而起,把车颠的瞬间一个大摇晃,这下险些没将易幼飏颠下悬崖,好在也即使颠歪了那人的一剑,剑入雪绒段靴子,易幼飏腾空的脚惯力外使,只是割破了靴子划破了脚腕的皮肤,易幼飏急忙攀住车木随即玄身又落到车顶,抓紧时机攻击还没稳住自己的黑衣男子。
马儿长鸣飞踢,辛儿就趁这点时间,用力拽着一边的马绳,努力让他们往林子里跑,左边的两匹马受惊,受了那力道的指示带着那批没事的马也被拽着往左边的林子里而去。
易幼飏早有准备,倒不怕脚下的马车飞奔颠簸,反倒翻转了士气,抓紧时间一阵攻势,也在那人身上挑了两道口子。
马车入林,黑衣人对这一代似乎也做了了解,对这林子颇为忌惮,一如林子心不在焉反受了易幼飏几下,当他反过神,易幼飏力道十足的一脚,已经填补利刃被挡开的空缺,往他命门上踹去,他空手格挡,倒是保住自己的**了,那只易幼飏一个转身,一只脚没落地另一只脚又转而飞来,直直重重的揣在他无法分身的心口上。
车子飞奔,他的身子惯性后退,下了马车撞上粗壮的树干,落在地上又是一下重击,当他抬起头,马车已经左拐右拐仿佛疯了一样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迷雾之中。
男子忍痛起身,面上的面巾扯下,吐出一口发黑的淤血,清瘦的脸上透着苍白,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意味不明的冷笑。
“真不知该说你们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慌不择路闯入这个地方,行!你们无法出来,我就当你们已死,回去交任务,若能出来,算我敬上一分,他日遇见,决不让你们死的有一分痛苦……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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