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祈这话无疑也是在逼迫皇上，他一向懦弱，难得这么强势，不由得让皇上多看一眼。

看他眼底的红肿，皇上也能理解他突然的变化了。

司柠腹中的孩子也是楚祈的孩子，孩子没了，他应该也是难过的。

“孩子没了朕也很难过，可太子乃一国太子，若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至他于死地，属实有点……”

皇上后面的话没有说全，但话中意思很清楚，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比不得一国太子。

太子楚粤应该为此高兴的，父皇心里还是想保他的，可想想司家的手段，他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父皇，今日之事儿臣无意发生，到这般田地也是儿臣未想到的，安王妃恨儿臣也属正常，儿臣愿意承受任何惩罚，只求安王妃放过我这条命，毕竟今日之事错也不全在我。”

既然皇上有心保楚粤，那楚粤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想着为自己开脱开脱。

就算今日废了他也是可以的，只要留他这条命在，未来可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无意发生，难道事情变成这样是我想要的吗？难道我不该恨你吗？我的孩子失去性命，凭什么你一句任何惩罚就可以抵消？凭什么？”

司柠听了皇上的话本心中不爽，又听太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顿时什么大殿礼仪都不顾了，站起身指着楚粤就质问他。

看司柠那副样子，好像随时会冲过去掐死楚粤。

“柠儿，柠儿切莫太激动。”楚祈眼疾手快拉住司柠胳膊，抚下她怒指楚粤的那只手。

“你拦我干什么？你的孩子没了，被他害死了，你难道还要这么懦弱吗？”

司柠现在的人设就是一个疯子的人设，无差别攻击所有人，连楚祈也不放过。

“柠儿！”楚祈还在好脾气轻哄着司柠，想让她脾气降下来。

哪料司柠现在的状态油盐不进，根本不听楚祈的劝告，她扬起胳膊甩开楚祈来。

“你要懦弱，那你就好好懦弱，我学不来你那套懦弱，我今日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司柠心平气和，哀莫大于心死般说出这句话。

话落，她阴狠的眸子射向楚粤，提步要过去弄死他一样。

楚粤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司柠是真能做出在大殿上弑杀之事来。

“柠儿！”

楚祈再次箍住司柠，这次直接双臂锁住她身躯，让她不得上前一步，“柠儿，你现在情绪很不好，你不要冲动。”

司柠的状态看着真的很不好，她刚小产，看着元气大伤，惨白的脸配上通红涣散的眸子，头发略微凌乱还被汗水打湿，真就有了几分疯癫的样子。

看她如此状态，她做的一切都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原谅的。

司柠奋力挣扎着，带着一丝绝望，“你放开我，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杀了他为我的孩子报仇。”

“皇上，安王妃如今的样子，皇上真的要包庇太子吗？”宁以卿拉住司柠的手，满眼痛色质问道。

皇上还是那副纠结的模样，他总归觉得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仗杀太子划不来。

可司柠疯癫的样子又不能让这事悄悄落下。

宁以卿微侧眸，紧张查看司柠状态时与楚祈对了一眼。

他们清楚皇上的意思，可孩子已经没了，若不趁这个机会拉太子下马，此后再想拉他下来怕是难上加难。

“父皇！”楚祈一手拉着司柠，一手支撑着木质轮椅稍稍用力，双腿便抬起，再重重砸在地上。

膝盖落地的那一刻发出骨头碰撞的巨大声响，听着就知道很疼。

楚祈腿伤着，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让在场众人惊愕不已。

他的举动别说皇上皇后惊了一下，连司柠和宁以卿也被惊到了。

司柠下意识反手扣住楚祈胳膊，眼含担忧低头查看他的双腿。

楚祈面不改色，一手还是紧紧拉住有些不正常的司柠。

“父皇，儿臣的孩子已经没了，若柠儿再因此出点意外，那儿臣也绝不苟活，只是在寻死前，定要为孩子报仇。”

楚祈难得强势，却更像是无可奈何被逼得不得不强硬。

也是，短短半日他五个月大的孩子没了，王妃又变得疯疯癫癫，看着情况很不好，好像要随孩子去了。

这样的变故谁人又能承受得住呢！

楚祈虽懦弱，可也是人，尤其他还深爱自己的王妃，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奇怪。

宁以卿也趁热打铁道：“皇上，若皇上不满足柠儿要求，臣妇便与太傅跪在宫门前，定不会叫柠儿觉得委屈，从而有轻生的念头。”

楚祈和宁以卿你一言，我一句，无疑不是在逼皇上。

可旁人不能说他们做得不对，毕竟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他们也是普通人，总有些情绪。

这件事的决定权在皇上手中，皇后一直在当透明人，因为她无权，也不想牵扯到此事中去。

可皇上现在被逼迫，她身为中宫皇后，总是要出言维护些。

“夫人切莫说这样的话，安王妃只是小产情绪低落，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皇后打着圆场。

皇上微沉的眼一抬，太傅夫人刚刚搬出了太傅，太傅总归是教导过他的老师，还有很多王公贵族也都得太傅教导。

若叫太傅跪在宫门口，只怕他的学生也会随他而跪，那些人中不乏雄才大略之人，到时怕真是骑虎难下。

看来今日是保不下太子了。

皇上并不是对太子这个儿子有多舍不得，只是觉得他好拿捏，不冒头，这很得他心。

若非如此，他都不用如此犹豫，早就如前太子一般废了他。

楚粤魂不附体站在那里，他紧闭嘴巴，不发一言。

面对现在的结果，他早就知晓了，可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以为父皇看在他听话的份上，会排除万难保住他。

如今看来也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司柠，这辈子算他栽在她手上了，只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见她。

皇上手一抬，楚粤闭上眼睛。

楚粤没有去听皇上说了什么，只是在心里回想着自己这一生。

如果他的母妃还在，定会如太傅夫人维护司柠一样，誓死维护他吧。

可他母妃被人害死了，他虽寄养在皇后身边，也是受尽屈辱的。

他恨这个深宫吃人不吐骨头，恨他从不能按自己意愿行事，恨他从始至终都是别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