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六 燃文
收拾完东西的宋浅语,坐正房前那颗大枣树下的摇椅上,疲乏的有些困倦,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很久的梦。好像又回到了澳洲的农场,祖母穿着得体的旗袍,挽着好看的髻,手里拿着那把江南烟雨扇,静静的坐一边,带笑看着自己生疏的捡着线,画图,绣帕子,气息温暖,时光泛着晕黄。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醒了过来,有些不愿睁开眼,直到好久,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拿过手机接起,“浅语,到了大柳树这了!”秦政的声音传来,她哦了一声,再睁眼便是满目的清明,这才发现,时间真的很短很短,短到脑海里过一遍,真的是一会不到的光阴。
宽绰疏朗的院落依旧,b市的七月天,树荫遮盖着整座院子,小花坛里的花枝因为无打理已经枯萎了,踩着石板道,宋浅语喜欢听这种脚下发出的踢踏踢踏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会让心里多些气息,好像这个空旷已久的院落又回到了从前。
记得第一次父亲带自己来到这座房子时,她就喜欢上了这种幽静,不同于b市的车水马龙,这里的鸟语花香让已经习惯澳洲农场的宋浅语一阵窃喜,就这条道上,父亲牵着自己的手,讲述了他和母亲的相识相恋,而这座房子是母亲的嫁妆,母亲去世后,父亲来到b市,经常会一个回到这里,房子里的东西也都是以前两个用过的。
现这条道上,宋浅语走着走着,就有些迷路的感觉。忍不住回头,看父亲会不会忽然从后面出来,可是没有,再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站大柳树边,噙着笑望着自己的秦政,满目苍然,宋浅语再也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身子慢慢蹲了下去,头埋腿间,原来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秦政为了早点见到宋浅语,选择了自己一直不敢b市尝试的打出租车这种交通方式,看着出租车上的数字蹭蹭蹭的往上跳,不是普通可以接受的。到了老柳树胡同,他就给宋浅语打了手机,可是好久才接通,声音里有些模糊。
等看到穿着白色的棉纱质地长裤和白色灯笼袖收腰短衫,梳着松松垮垮的麻花辫的宋浅语从那头走来时,心跳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宋浅语蹲地上,肩膀**着哭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跑了过去,一把将拉起来搂了怀里,“怎么呢,怎么哭起来了?”他伸手抚着宋浅语的脸蛋,不断的为她拭泪。宋浅语呢咧,手不动,也不肯看他,也不说话,哭得一抽一抽的,看得心疼哦。
“到底怎么呢,说话啊!”秦政没法了,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这种事,顿时觉得这比军演快被端了还棘手。
他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宋浅语身上那股子女孩子的娇气劲就来了,哭的越得劲了,整个头都埋到秦政的胸前,嘤嘤嗡嗡的说:“谁叫今天忙明天忙后天忙的,今天也不来接,把扔给别。”这撒娇的话一出口,连宋浅语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她总不能说想祖母和爸了,女孩子翻旧账的本事就需要一个小小的起火点,嘭,就这么发作了。
秦政赶紧接着哄啊,心里发涩发苦发酸,反正百味杂陈,低头一看哪,玛达了,这越哭越得劲咧!宋浅语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说话,嘴唇发抖,洁白的牙齿衬得嘴唇鲜红。眼睛蒙着一层水雾,瞪得大大的,看也不看秦政,他使劲扳着吧,家愣是要把头侧边去,委屈得要死。她本来皮肤就白,这个时候显得鼻头和眼眶都是红的,眨眼的时候睫毛上面还挂着几颗水珠子,挠的秦政的心上下不是滋味。
“好了,认错,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别哭了哦,看都看着呢!”秦政眼一抬,看好就看到一个老太太拄着跟拐杖,从里面颤颤巍巍的走出来,盯着宋浅语可劲的瞅。
宋浅语转过头,就看到自家院子旁边的大王奶奶正拄个拐杖使劲看自己呢,她心里一跳。
“宋家丫头,可是好久没有来了!”忽然,戴着眼睛的大王奶奶往前凑了凑,确认样的对着宋浅语说。
“嗯,老王奶奶身体还好吧!”宋浅语眼里已经多了份笑意,她想肯定是因为这身子慢慢的和自己以前长得有几分相似了,还多亏了绿髓泉的功效,今天她又穿上了自己以前的衣服,老王奶奶老了,看不真切才没有发现。
“好,好着呢,过段时间啊,就要去外国抱孙子了!”老家脸上笑得跟朵**一样,提到孙子一脸的满足。
“您不这住了?”宋浅语诧异的问道。
“这院子啊,租出去了,还想着卖掉,可是儿子媳妇不让卖,说是过几年再卖!”
“哦,那毕竟和家住一块好!”宋浅语说这话时有一丝落寞,站他一边的秦政觉察了出来,觉得她应该是想爸爸妈妈了,便将宋浅语的手拉到了手里。
回了一个微笑,宋浅语这次倒没有挣脱出来。
“前段时间也有来看家的院子,这不是们一直没有吗,租不?”老王奶奶又问道。
宋浅语摇摇头,“不租了,自己住!”那个院子里全是父母的记忆,她怎么会租出去呢。
老王奶奶就没有再说其他,拄着拐杖出了胡同。
“走了,买菜去,可说好了,没钱哈!”宋浅语歪着脑袋,手一摊,眼睛眨着,好像再说“看吧,真的没有撒!”
摸了摸她的头,秦政说:“没有就没有,养!”眼里的宠溺是掩也掩不住,秦政觉得这次见面,宋浅语又鲜活了很多,现的她多了几分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娇气,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想把握的情绪,但他总感觉自己是捉不住的。那种由心生出的没把握的错觉,导致秦政看宋浅语时特仔细,生怕是眼睛盯歪了,她就跑了。那种无法掌握的感觉,他也是第一次感受。
“愣着干嘛?”宋浅语走了两步,就看秦政还站那盯着自己,脚步不带动的。
脚步动了,上前抓着宋浅语的手,往胡同口走去。他的肩膀比一年前更加宽阔,脚步多了些坚毅,没有回头,肯定的说了句:“浅语,有些难过!”其实他有些紧张,也想宋浅语将心里的话告诉自己,可是他知道不能急,如果自己表现出一些急切,那么很容易就会丢失掉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秦政聪明的知道宋浅语刚刚的哭泣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缺席,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宣泄口,需要哭出来的勇气,虽然他现还不清楚这个自己放心上的女孩子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可是他很庆幸自己过来了,那个让她抱着哭的是自己。看着脚下的路,心里悄悄的说,时间还很长,别急。
老柳树胡同这个城市的中心,只要出了胡同,周围就是充满现代化气息的b市街道,走了不远,就有一个大的连锁超市,宋浅语和秦政进去,先去了日用百货区买了纸巾,香皂等日常用品,到了蔬菜水果区,买了要吃的菜,每次宋浅语问秦政要吃什么,他总是说随便,所以宋浅语觉得军很好养活,不挑食,她就按着自己的喜好来。
秦政跟后面推着车,眼里有些惊喜,他一直以为自己小媳妇对这些是不擅长的,可是现看她超市里如鱼得水的挑着东西,心里涌上一股满足,这种两个逛超市的感觉很好,一辈子到老也不过是如此吧。
宋浅语的这番,却是祖母苦心教养的结果。宋家老太太世就说了,真正的大家闺秀,首要的便是心性,每个环境里都能让自己活出风骨,豪门贵族中的雪颜玉骨,平民生活中的大气随意。即使嫁的是王子,也得会洗手煲汤,诠释属于自己的优雅。厨房那片天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拿得住男的心,掌住男的胃这话是至理名言,等着保姆喂饱的男,最大一种可能将是将的男送上了保姆的床,家还是自己的好。
出去结账时,果然宋浅语乖乖的站一边,秦政上前结账,拎着两大袋子东西,两就出来了,一路话也不多,秦政就说了说下个星期又得去集训了,宋浅语报到的时候若是他回来了就请假送她去学校,若是赶不回来,可不许哭鼻子。
“才哭鼻子呢!”宋浅语往前跳了两步,做了个鬼脸,两只麻花辫胸前甩搭着。
秦政蹭地就跑了过来,将两只手里的袋子都拿了一个手里,而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爆炒栗子敲了下来,宋浅语没有反应过来,躲避不及,被敲个正着。
“疼!”宋浅语捂着额头,眼睛都快挤到一起了,嘴巴嘟着。
秦政心想不是自己下手太重吧,可是刚刚他明明只用了一小点的力气啊?刚把脑袋凑过去,就被宋浅语肩膀上敲了一记,马上那张心形下脸就换成了笑颜,摇头晃脑的很是得意,“笨蛋!”
秦政愣了下,这才发现宋浅语竟然和自己玩闹呢,不过这样的她让自己越发的难以割舍了,这是女孩有时候平静的就像是一汪清泉,有时候又幽深的像看不到底的大海,而现的她就像是儿时的小水塘,离自己很近,不由的脱口而出,“浅语,这样的很好!”
“是吗?”宋浅语咯咯笑着,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玩,若是一直如此也很好吗?身后,秦政的影子被拖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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