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琳用来画眉的螺子黛,还有搽嘴的胭脂,是由高公公命宫女装在梳妆匣子里帮她送来的。
梳妆匣里不但有化妆品,还有些珠宝及银两。
高公公敢这样做,当然也是因为有王上的默许,不然的话,他哪有这么大的狗胆自作主张呢?
与梳妆盒一同送来的,还有庆琳在荣华宫所用的铺盖被褥,以及冬天的一些衣物。
当时庆琳被贬到冷宫时,什么也没有带,总不能让她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吧?
再说了,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御寒的衣物,肯定是必须的!
正因为这样,庆琳才有了装扮的工具。
她准备直奔冷宫的厨房而去:那个竹竿似的李总管不让她吃饭,她就真的不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在这寒冷的深秋,肚子里没有一点食物垫底,漫漫长夜可怎么熬得过去?
万一捱到明天,那李竹竿再找个借口,又不给饭吃,难不成她还要活活饿死?
庆琳的脚步轻而快捷,远远望去,就象在飘似的。
她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呃的一声,接着又是咚的一声响,仿佛有钝物倒地。
庆琳的听力本来就灵敏,加上在这寂静的夜里,当然理更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不由得扭头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只见地上倒着一个白影子,很象是个穿着白衣服的人。
庆琳胆大,见周围并无动静,也就慢慢向那堆白影靠了过去。
借着月色,庆琳发现,倒在地上的白影,真的是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披散着头发,脸上也象庆琳一样,搽得雪白,描了深重的黑眼圈,还有红得象吃了人一样的胭脂。
庆琳想不通了:这个人是谁?准备干什么?
不过她能肯定的就是:这人绝对不是因为象她一样,因为被罚不准吃饭,所以妆扮成这样出来偷吃的!
既然扮成这样一付鬼样出来,却又为什么会昏倒在地呢?
庆琳不知道:这个扮鬼的家伙,其实是因为见到了她的这付形象,才被生生吓昏过去的!
很简单:那家伙以为自己这个假鬼,却引出了真鬼
!
庆琳先将这昏迷倒地的家伙给拖到阴暗的角落里,然后顺手在这人的人中处,使劲用指甲掐了一下。
这一下掐得有点重,但也很有效,那昏迷的家伙哎哟一声,睁眼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看到的是庆琳那画成女鬼一般恐怖的脸,正凑在自己的面前,两个黑窟窿似的眼睛,正阴森森地注视着自己,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险些又要抽过去。
先前那声哎哟,庆琳已经听出来了,这个装女鬼的家伙,分明就是冷宫总管李竹竿。
竹竿是庆琳给他起的外号,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家伙叫什么。
虽然认出了这个家伙,但庆琳仍然猜不出:他为何要妆扮成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她用飘忽森冷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要学~我的~样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庆琳故意用冰冷的手搁在李竹竿的脖子上,那尖利的指甲,几乎陷进了他的肉里。
李竹竿浑身直打哆嗦,上下牙格格地响:“裕妃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有心冒犯!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奴才,我定当为您焚香烧纸,祈求您早日升天……”
庆琳心里冷笑:还真把她当成那上吊而死的裕妃了?
“为什么~扮成~这样~”她的脸毫无表情,声音也平板板的。
李竹竿顿了一顿,直到庆琳手上加了一把劲,他才挣扎着道:“奴才只是,只是想去吓一吓林才人……”
原来如此!
庆琳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秀娥会告诉自己,这个屋子有鬼!原来是为了让李竹竿的闹腾埋下伏笔。
李竹竿这样做,当然不是出于好玩,肯定是受人指使吧?
“是谁~让你~干的~”庆琳故意用女鬼恐怖的声调问话。
李竹竿此时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两魄,哪里还敢抗拒,当下老老实实交待:“奴才受了王太后的吩咐,说是不能让林才人活着走出景阳宫……”
听到这里,庆琳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
她的直觉没有错:王太后这个老婊子,果然不肯放过她!
而且一出手,就是想让她死!
当然,贵为王太后,要弄死个把宫里人
,就象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太后显然还是不想让王上查出什么来,以免撕破脸皮。
就算要撕破脸皮,恐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时机吧?
所以,王太后用了这种迂回曲折的手段。
如果林才人不禁吓,三两次就被女鬼吓破了胆,由此而一命呜呼,却又怪得谁来?
只能怪她自己福少命薄了!
庆琳在心里冷冷地说:老妖婆,你等着吧,总有和你算帐的那一天!
李竹竿这个人,自然是留不得的!
留着他,老给自己找碴、下绊子,陷害?
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啦!
庆琳一念及此,另一只手早摸到一块碗大的石头,用力朝李竹竿的脑袋上一砸,登时把他砸得翻了个白眼,腿一蹬,再次晕死过去。
庆琳不依不饶,高高举起石块,又砸了好几下,确实李竹竿没气了,才算罢休!
庆琳想了想,当然不能让李竹竿就这样死在这里;万一追查起来,肯定会发现李竹竿是被人弄死的,再来个追查真凶的话,她总是危险的。
因此庆琳就将李竹竿扶起来,背靠墙坐着,然后自己弯下腰,将这家伙背了起来,向井边走去。
李竹竿虽然瘦,似乎全身没有二两肉似的,但毕竟是个男人,所以份量并不轻。
走了一段路,倒把庆琳累了个气喘吁吁。
累倒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怕万一碰上个什么人,庆琳可就脱不了身了!
好在这里是冷宫,平时就没几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更别说这半夜三更的。
庆琳好不容易将李竹竿背到了井台边上,手一松,李竹竿滑落在地上。
她也顾不得喘口气,弯腰拖着李竹竿的两条胳膊,将他拽到井口边沿,然后让他头朝下,脚朝上,咕咚一声,掉进了井里。
就算有人发现,也绝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吧?
首先:李竹竿这怪异的打扮,难道不值得人怀疑吗?
其次,半夜三更打扮成这样,还死在了井里,是不是被鬼附了身的缘故呢?
头上的伤,也可以解释为在井底磕出来的吧?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