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爷，奴才怎么敢骗您呢？”苏培盛着急的解释道：“那位史湘云小姐奴才以前没见过，好像是刚到荣国公府的，宝二爷对她可好了！还答应带她上街去转转呢！奴才还没见过宝二爷对哪个人那么好过……”当然，他这话有些夸张了，至少宝玉对胤禛就比对史湘云要好的多。

“……你确定？！”见苏培盛说的那么笃定，胤禛不禁也有些动摇了，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爷，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骗您呐！”苏培盛一副肯定的模样：“刚才宝二爷还说要带那个史湘云小姐到街上玩呢，现在恐怕是已经上街了！”

胤禛一语不发的站在原地，脸色一变再变。

“贝勒爷？”苏培盛悄悄的瞥了一眼胤禛越来越恐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胤禛沉默了一会儿，冷冷的开口。

“这……宝二爷和那位史湘云姑娘现在应该已经在外面了……”苏培盛咽了口唾沫：“爷，这京城那么大……奴才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胤禛阴沉着脸站了一会儿，突然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书房。

“哎！爷！您去哪儿啊？！”苏培盛被胤禛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宝玉哥哥，这京城可是比金陵要繁华的多了呢！”史湘云兴致盎然的打量着四周热闹非凡的景象：“金陵可是连这儿的一半都比不上哪！”

“是吗？”宝玉淡淡的勾了勾唇角，扫了四周一眼：“这京城里除了一些好吃的东西，其他还真的没有什么了。”

“听说京城的小吃最多了，是不是真的啊？”史湘云扫视着四周各式各样的吃食，玩物，一副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模样。

“应该是吧。”宝玉对这些了解也不多，脑子里又想着胤禛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

“咦？那是什么？”史湘云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跑了过去，还回头招呼着宝玉：“宝玉哥哥，你快来看呀！”

“嗯？”宝玉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怔了怔，有些无奈的走过去弯下腰：“这是……？”

“这位公子，这可是从江南弄来的观赏鱼呐！”小贩一看到宝玉，就热情洋溢的推荐道：“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您买几条回去放在水池子里，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那些花花绿绿的小鱼感觉也是极为敏锐的，轻易的感觉到了宝玉身上普通人感觉不到的黑暗压迫感，顿时都停止了游动，争先恐后的沉到水底，互相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多一些安全感。

“哎？这些鱼怎么不游了啊？”史湘云奇怪的看着那些瑟缩在一起的小鱼：“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位姑娘，我这鱼怎么可能死？”小贩有些不高兴了，却也对自家这些鱼的没精打采感到疑惑：“应该……应该是要睡觉了吧？”

“鱼也要睡觉啊？”史湘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起来：“可是它们还睁着眼睛呢！”

“这位姑娘，鱼睡觉也都是睁着眼睛的。”小贩对史湘云的话感到有些好笑，“姑娘，买几条回家吧？才十五文钱一条呢！”

“十五文啊……”史湘云有些犹豫的看向宝玉：“宝玉哥哥，你看……”

“如果你喜欢就买吧。”宝玉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子：“不过要怎么弄回去？”

“这个公子不用担心！”小贩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大碗：“把鱼放这碗里就好了！”

“那要怎么拿呀？”史湘云有些烦恼：“我们还要再逛一会儿呢！”

“如果姑娘和公子真想买的话，可以在回去的时候路过这儿把鱼拿走，或者告诉我住址，我直接跟你们送回去！”小贩更热情了几分。

“那行，你就给我们送回去好了。”史湘云兴致盎然的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两条红鱼：“我要这两条！”

“姑娘可真会挑！”小贩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两条鱼可是夫妻呢！而且又都是红色的，象征着男女百年好合，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正好跟您和这位公子相配啊！”

“为什么啊？”史湘云一脸的莫名其妙：“这鱼跟我和宝玉哥哥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小贩自作聪明的笑道：“看您和这位公子亲热的样子，两位应该是未婚夫妻吧？”

“啊？”史湘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和羞涩的笑道：“我们不……”

“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冷冰冰又压迫感十足的男声响起，让小贩和史湘云都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胤禛？！”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宝玉猛然回过神来，转过看去，果然看见胤禛阴沉着脸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小贩的眼神中杀气四溢：“……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胤禛阴冷的盯着小贩，危险的眯起了双眸：“你刚才说什么？他们是未婚夫妻？！他们哪点儿像未婚夫妻了？！”

更何况，这个女的长的那么丑，哪里配的上宝玉？！胤禛又阴森森的扫了史湘云一眼，满意的看到这个“丑女人”脸色发白的后退了两步。

“这……”小贩被胤禛的目光给吓的差点坐地上去，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没……”呜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个公子的眼神也太吓人了！

“胤禛，你怎么了？”宝玉看着胤禛一副心情极度恶劣的模样，有些失笑：“谁惹你生气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胤禛在心里忿忿然的回答，但看着宝玉带着疑惑和关心的眸子，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良久，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

“你到底怎么了？”见胤禛欲言又止的样子，宝玉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宝玉哥哥，他是谁啊？”史湘云对胤禛的恐惧感渐渐消失，奇怪的伸手拉了拉宝玉的袖子：“是你的朋友么？”

宝玉不着痕迹的把袖子从史湘云的手里抽了回来，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是。”

胤禛没看到宝玉眼中闪过的厌恶，见史湘云竟能伸手拉住宝玉的衣服，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他自是知道宝玉是最讨厌别人没经过他的允许触碰他的衣服的，但这个史湘云，竟然能……

“跟我来！”胤禛几乎被妒火给冲昏了头脑，铁青着脸拉起不明所以的宝玉就走。

“哎！宝玉哥哥！”史湘云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不满的拉住宝玉的另一只袖子：“你谁啊？莫名其妙的拉着宝玉哥哥干什么？！”

“宝玉哥哥？”胤禛怒极反笑：“叫的可真亲哪！”

“胤禛，你……”宝玉奇怪的抿抿唇，沉吟一会儿，安抚的看向史湘云：“湘云妹妹，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带你出来玩如何？”

“为什么啊……”史湘云一脸的郁闷，嘟着嘴拉着宝玉的袖子不放：“宝玉哥哥，他是谁啊？”

“他是四贝勒。”宝玉状似不经意的拽回了自己的衣袖，“我和四贝勒有事，你和连然先回去吧。”

“四贝勒？！”史湘云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趁史湘云愣住的空挡，胤禛拉着宝玉大步流星的向不远处的天然居走去。

天然居的掌柜的一见自家的幕后老板被人拉着走进来，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却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站在柜台里，没有出去招呼。

“二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小二笑着迎了上来，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禛冷声打断了：“一间上房！”

“好嘞！”小二掂着胤禛扔到他怀里的一锭银子，喜笑颜开：“二位客官随小的上来吧。”

直到被胤禛拉到了屋子里，宝玉还不清楚这位四贝勒为什么会对着自己怒火万丈，无辜茫然的眼神看的胤禛是有火发布出来，堵在嗓子眼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胤禛，你怎么了？”宝玉一脸无辜的坐到椅子上，自作聪明的转了转眼珠：“是不是朝堂上有人惹你生气了啊？”

要是在平时，宝玉这话绝对能让胤禛感动不已，但是现在却让他更加的憋闷。

“……宝玉，你跟那个……史湘云，到底是什么关系？”沉默良久，胤禛才有些低哑的开口——苏培盛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但刚才看到宝玉和那个史湘云之间的互动……他是不得不信了。倒不是他们之间有多么暧昧，但宝玉对女人一向是不假辞色的，现在对那个史湘云却是如此的温和……这能不让他往歪处想嘛！

“湘云妹妹？”宝玉疑惑的偏偏头：“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湘云妹妹？！”胤禛的脸色阴森可怖：“宝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有未婚夫妻之间才能称呼的那么亲热，难道你跟那个史湘云是未婚夫妻不成？！”

“……胤禛，你怎么看起来非常讨厌湘云妹妹啊？”宝玉奇怪的挑了挑眉：“我知道这个称呼是有点儿亲热了，但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湘云妹妹人很好的，称呼她史姑娘有些见外了吧？”更重要的是，他在这大清朝生活了将近十五年，第一次发现有人的眼睛那么像嘟嘟呢！当然，这句话宝玉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那你这样称呼那个林黛玉和薛宝钗的时候，怎么不嫌见外？”胤禛心里的怒火和慌乱越来越重，口气也愈发的不好了。

“林黛玉和薛宝钗哪能和湘云妹妹比？”宝玉失笑道——她们可不像湘云妹妹那样，眼睛和嘟嘟长的那么像。

“……史湘云在你心里很重要？”胤禛放在身侧的手悄悄的握紧，只觉得心慢慢沉了下去。

“重要倒是谈不上。”宝玉的一句话让胤禛的心慢慢回到了原位，却在下一秒又把它打入了万丈深渊：“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她的。”是啊！就冲史湘云的眼睛和嘟嘟一样，宝玉能不喜欢她吗？

喜欢？！胤禛的脸色陡变——宝玉就是连对自己都没说过喜欢呢！他这个喜欢……是指男女之间的喜欢吗？！一想到宝玉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会和史湘云结婚，胤禛心里就是又痛又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胤禛？你怎么了？”宝玉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今天好像很不对劲啊……”

“宝玉……”胤禛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宝玉的眼睛，良久，才低声开口：“你会……你会跟那个史湘云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