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茫茫沙地里，一行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往西北移动。干燥的风卷起沙石和热浪，划得人脸上生疼。

他们一行本来有五十三人，一路上打斗折损四人，迷惑宗家视线分散了一队，加上为他们拖住宗家而离开的良介大人，现在这一队伍还剩二十多人。

最后面的女子身上带伤、步履趔趄，脚一扭差点倒下，旁边的男子急忙扶住她。“真大人，淳子快坚持不住了！”

走在前头的日向真示意把水袋传过去，淳子推开水袋虚弱地摇摇头，“不用，我还坚持得住。”

男子一手半抱半扶着她，一手拔出水塞，“别任性！你的嘴唇干的都渗血了！”

淳子执意摇了摇头，“大家还要用……”

日向真淡淡开口：“不要硬撑，水还够。保持体力，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日向淳子闻言勉强抿了口水，再不肯喝第二口。男子无奈，小心翼翼地把水袋塞好传回去，“真大人，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下一个驻点？”

“大家再忍耐一下，离最近的村镇还有不到二十里。”日向真的神情也带上一丝疲惫，为了避开宗家的追捕，他们挑的都是最偏僻的地方走，每天只能抽点间隙休息，所有人都是既伤且疲。他脸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因为一路上没能好好处理，旧伤添新伤，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很难恢复如初。

日向分家为了这次的离开准备了很长时间，考虑到各个势力的因素，最终选定风之国西北外的一个地方作为目的地，一路上也很隐蔽地设下补给点。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路线不定，近一半的补给点都不能动用，他们这一路走得十分艰难。

还好深入风之国后，情况好了一点。宗家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也能稍稍喘口气。

有人在暗中帮忙……日向真敏锐的察觉到这点，没有告诉同伴徒免得增他们的忧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施恩，可是作为“叛逃”的分家，他们除了一条命什么也没有。

一无所有者的人还有什么好畏惧？无论对方目的是什么，活下去才有以后的希望。

忍者村……

宇智波斑望着柱间黑亮的双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点，毕竟对方那么诚恳地和自己交流理想了不是吗？

千手柱间不愧是经常打破自己认知常识的人！照斑的猜想，以世界和平为理想、以一己之力对抗现有忍界混乱秩序的男人，目标起码是一统忍界半壁江山，收纳各方势力于麾下然后制定新的规则。没想到对方的理想只是从族长过渡到村长？！

不，也许他该换个方式解读“忍者村”三个字，毕竟是名为千手柱间的男人的理想啊……斑悟了。

“你的意思是，以一个组织的名义招揽忍者各方势力，弱化现在封闭的家族体制，收编势单力薄的流浪忍者，保护势力范围内的普通人，将集体利益置于诸忍者和家族之上，让他们服从于新的忍界规则和忍者的操守，避免忍者力量滥用造成同类相残和无度厮杀。最终各国因力量的平衡而不敢轻易发动战争，平民对忍者更加的认可，对吗？”

柱间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段学术气息浓厚的定义，墨色的双眸闪着明亮的神采：“没错，斑。忍者之间因为各种原因多少都有矛盾，身负血仇的不在少数。一味的复仇只会制造更多的仇怨。忍界需要一个新的开始——为了大家，这个开始，我愿意亲手翻开，不论代价！”

果然，野心太大的只有自己吗？掐指一数，日向、上水流、奈良等等家族衰弱的衰弱，投诚的投诚，现在千手柱间如此表态，看来他在争霸的路上又少了个对手。斑默默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惆怅。

这就是千手柱间啊，站在忍界巅峰的男人！

斑此刻的神色真正肃然了。无论他的想法有多少漏洞，斑都不会嘲笑什么，他敬重德者甚于强者。强大的人能够活下去，有德的人才能活得有意义。这世上强者不在少数，有德的又有几个？

“斑，你觉得怎么样？”柱间问道。他十分佩服宇智波斑的缜密的思维和无往不利的手段，希望听听他的意见。能和他结盟，自己一定会成功！

斑垂眸若有所思，拇指无意识地摩挲食指，半晌才说：“我觉得，你把各国上层想得太好了。”所谓上层，就是享受民众税收供养的那群人，只有他们请得动大批的忍者。

经历火之国大名脆弱的友谊，千手柱间对贵族和有钱人的唯利是图印象深刻。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踏出一步后的结果总不会比现在还坏。”

“那么，你准备把忍者村设在哪个国家？和那国大名的关系怎样处理，中立还是成为依附的国家武装？如何在国家政权下保持独立意志？村中收留的平民的产业是否另设税制？如果另设是否限制村子的发展规模？怎样分配大家族、小家族以及草根忍者的政治权力和待遇？如何约束其他国家成立的组织遵守你要的规则？”

咄咄逼人的问题没有引起反感，千手柱间反而微笑起来，这说明斑对自己的想法认真了。“所以才需要你呀，斑。”

“……”面对千手柱间，斑第二次无语了。感情他只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就开始做了？！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这件事谁也没有经验，坐在这想是想不出所有问题的，我们需要尝试。”

“智者还在思考，勇者已经改变世界？”斑挑眉调侃。

柱间笑着赞同：“我喜欢这句话！”

“别忙着高兴。”斑抿唇，微笑有点冷，“你的想法里有个最大的问题。”

宇智波斑看出，千手柱间没有一统忍界的想法，他的观念里仍然把忍者当做工具。按照他的理念建起所谓的忍者村后，其他国家出于安全考虑必然跟风效仿，并让这个忍者村成为他们的战争工具。忍者的势力整合并受到内部约束后，减少了国家间的战争对平民的波及，自己的税收有了保障，上层贵族会更加肆无忌惮地争斗，由此造成的死伤由忍者承担了至少七成。

从原著看来事实也的确如此：木叶村成立后只得到了暂时的和平，相反，大规模的、全忍界的战争接连爆发，忍者在一段时期的死伤数甚至多于建村之前，加上没有观念上的疏导，平民对忍者的畏惧反而因为近距离接触变得更深，还逼出了大批诸如“晓”里面的反社会反人类分子……

他是来把千手拉上自家的船，不是把自己绑死在千手柱间的战车上。

“——平民的命宝贵，忍者的命就不值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