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土之国大半被荒凉的岩壁所覆盖，越过岩壁嶙峋的国界线，视界顿时空旷了许多。比起火之国起伏的山峦、雷之国茂密的树林或者水之国杂多的沼泽，在土之国地形上隐蔽的难度仅次于黄沙漫天的风之国。

因岩石大多沿着国境线存在，土之国内外交通不便。花了七天时间来到这里，作为外来人的柱间受到了热烈程度仅次于在木叶村的瞩目，何况这个外来人长得很不错！

微笑着谢过一个老人递来的清水——土之国的水也是很宝贵的——柱间开始询问当地人附近旅馆的位置。离任务地点已经不远了，他需要小小休整一下。

“旅馆？咳咳！亏得你问的是我，其他人还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呢！”老人说，“这里很少有人来，要旅馆有什么用？找户人家收留一夜就好。我想想啊，还有谁家有空房间……”

“不会麻烦到大家吧？”柱间道。

“咳！不会不会！你看看他们很欢迎啊！”

一眼扫过四周，各处好奇的打量让柱间抽了抽嘴角。

没有了像原先世界的宇智波那样疯狂敛财行为的刺激，这个世界的千手家族产业发展的有限，据说大多只在风之国和火之国——起码他一路上都没有遇到。

他有点理解斑身为忍者却致力于把产业遍及全大6的原因了……以斑苛刻的生活标准，非必要情况绝对不愿在类似的落后地方多呆半刻。吃的要最好的，穿的要最好的，用的要最好的，住的要最好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总之，宇智波斑从不会委屈自己分毫。

……所以只能委屈他千手柱间了……

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斑有没有把这里的宇智波家族的族库折腾空了？想到这里他思维又一歪，斑穿着宽松浴衣散着长发倚门对自己摆手说“早去早回”的场景浮出脑海……真的好像妻子送别远行的丈夫啊……我在想什么！

老人正说着话呢，一见这个年轻人思绪飘飘不知想到哪里的样子，顿时握拳咳咳两声。

柱间回过神，歉意地一笑。

“小伙子，想什么呢，脸都红了？老人家说话要好好听着，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跟你讲啊……”这个老人似乎很喜欢逮着年轻后生说教。柱间被迫听他唠叨了一刻钟，忍不住打断他，“请问住宿的地方在哪儿？”

“啊？哦，我带你去啊——对了，你从哪儿来？”老头拄着拐杖慢悠悠带路。

“火之国，木叶。”

“木叶？什么地方？”周围人同样竖起耳朵。

“一个忍者村。”

四周一瞬间的死寂。

“忍者村？！……你你你是忍者？”老人抖如筛糠，驻着的拐杖啪地掉了。

没有恶意的好奇在这一刻通通变成了畏惧和仇视。

柱间的心略沉了沉，仍然对这里的村民保持着善意，弯腰把拐杖捡起来送到老人手里。

“谢谢您的告知。”

说完，他转身离开。看来今晚只能用兵粮丸和木遁解决问题了。

不是每一个村子都和木叶一样……他心里清楚。这是他一直想改变的事情，所以不会为事实忧虑——事实是用来改变的。所以他憧憬木叶对此的改变，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暮云城。他甚至决定回到原先世界后仿效这里的初代。

但出了木叶，情况还是没多少改变。木叶的意志和余荫，只能覆盖木叶那一带而已，天下仍是如此。

这里的初代或许努力过，但是设想和实践终究是有差距的。木叶建成后格局已定，保住这个成果尚且岌岌可危，再想其他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是他想要的吗？

……不，不够。只有木叶，还远远不够！

“岩石雨！岩石雨来了！快、快躲到房子里！”不只是谁一声大喊，路上的人群慌乱起来，再顾不得什么忍者，都急匆匆的钻到自己的屋子里紧闭门户。不一会儿，西边的天际传来低沉的嗡鸣，灰黄的砂石席卷而来。

啪！啪！哐哐哐！……石块打在地上和房屋的表面，村民们听着比往常更重的击打声，心里惶恐不已。

“啊！二郎呢——我的二郎啊！二郎还在外面！谁来救救他！”一户人家的门忽然打开，大块的砂石滚了进去，又被人从里面前行关上。男人强抑悲伤的声音隐约传出：“不要犯傻呀春奈！大郎三郎，好好看住妈妈！我去找！”

砰、砰、砰。有节奏的敲门声在砂石散乱砸到房屋的声响中仍然清晰。屋内的一家吓得呆住了。

“谁？”

“爸爸，是我！”门外是清脆的童音。

“二郎！是二郎啊！”女人喜极而泣，“快去开门啊老公！”

男人打开门，迎接他的是儿子稚嫩的笑脸，全身没有一丝伤痕。而抱着自家儿子的是……刚才那个忍者。小孩钻进男人怀里：“是这个叔叔把我送回来的！叔叔好厉害呢！”

男人讷讷道：“……非常感谢您。”

柱间温和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女人扑过来抱住自己儿子激动得亲了又亲，然后起身对柱间道：“谢谢！谢谢您！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在我们家住下吧！”

“……所以说，土之国的取景最好选在夏末秋初，那时候不像冬天那样荒芜，也不像盛夏那样燥热。等到傍晚，太阳刚好沉了一半的时候，温暖的金红色会照亮半边岩壁，光影鲜明，一望无际的土黄色的道路和突兀耸立的岩石全部浸沐在这光芒里，辉煌又带着点悲哀的色彩给人一种很难描述的震撼！而且，这时候‘岩石雨’很少爆发，我们这些普通人也能安全一点。”

斑十指交叉轻轻撑着下颔，微笑着听她讲完。“早川小姐真是见多识广呢，听早川小姐的讲述，觉得整个世界都美丽了很多。”

对方俊美的脸庞和好听的声音让少女不自觉低下头，整齐的刘海垂下挡住眸中的羞涩，“哪有，斑大人是忍者啊，肯定走过更多的地方。”

“的确去过很多地方，可是因为每次都抱着目的去，很少能像早川小姐这样注意到这些美丽的景色。现在想想，不知错过了多少美景。如果看到这些美景的是早川小姐，一定能把更多的画作带给大家。”斑的叹息地说，面上带出些许遗憾，“我想，正是因为早川小姐是真心热爱这个世界，才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美丽之处、画出这些充满希望的画作吧。”

“斑大人您太过誉了！”少女微微红了脸，“我才画了不到两年，比起爷爷还差得远呢！”

“你是说早川雅人先生？那幅山河映日图很美，和其他画比起来罕见的大气磅礴。”斑赞叹道。日本风格的画，素雅有余气势不足，难得能有将淡雅与恢弘之气溶于一体的佳作，那个早川雅人看来是隐藏在民间的人才，有能力学习绘画，而且家学渊源，不知是哪国落末贵族的后代。

“是的，爷爷对那幅画最满意了！可惜已经卖掉了。”少女黯然地说。她和爷爷到这里定居没多久，生活窘迫。木叶也是刚建成的，聚居到这里的人们暂时还没多少余钱买画，唯一一个想买画的人看中那幅，无奈之下只能卖了出去。“爷爷事后念叨了好久。”

靠卖画为生的人都明白，自己眼中倾注心血和感情的作品，在那些买画人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更换的墙壁装饰。如果对方懂画还好，不懂的话肯定糟蹋了。

斑轻晃茶杯，笑着说：“是我买走的。”

“啊，那真是太好了！”少女惊喜地说，“斑大人的话，一定会好好对待它的！”

“那是自然。我一直很佩服早川雅人先生的画意，可惜一直没能见到他。”

少女鼓起脸颊：“爷爷就是这样啊，总是四处乱跑，有一次差点被木叶防卫处叫过去调查了。前几天又去水之国采风啦，月底才能回来，到时候我通知斑大人，好不好？”

“真的？”斑闻言喜色立刻溢于言表，“真是谢谢早川小姐呢！——对了，听你这么说，定居木叶以前你和早川雅人先生都在四处流浪吗？”

“啊，没错。爷爷一边靠画画赚钱一边带着我和弟弟到各处走。”

“你们一定去过很多国家了。”

“是啊，除了五大国，还去过田之国、熊之国、草之国、泷之国……看，这些都是路过那里的记录！”早川玲起身，掀开一排画上的防尘罩，鲜明的色彩让人眼前一亮。暮色中雪之国的皑皑雪景，夕阳下土之国的嶙峋岩山，夏日午后草之国的稀疏林木，早春泷之国跳跃的溪涧……除了风景画，还有一些城镇的市井画。斑一眼认出其中某一幅是雷之国的出云城，当然，没有原先世界那么繁华。

“笔力刚健，即使柔美的水也蕴含活力，果然是早川先生的风格。”目光缓缓掠过一幅幅画作，斑一一点评道，心里则默默分析各幅画下记载的年月和地点，同时不着痕迹地套着少女的话。

一个在各国辗转流浪多年的画家，上可进退贵族府邸，下能出入乡野市井，知道的事可比什么木叶情报部多多了。反观这里出售的画作多以风景为主，人物少之又少……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算不算欲盖弥彰呢？

“姐姐！我饿了！”

斑循声望去，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半扒着门，长相略似宇智波，只不过那双黑色的瞳仁看向自己的只有警惕。

少女一惊，下意识望了望窗外，“都中午了啊。抱歉，斑大人，耽误了您的时间！”

“无妨。早川小姐的弟弟很可爱，谁也不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弟弟挨饿啊。”斑回了那小鬼一个微笑。小鬼身形微微一缩，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少女拍拍脸颊，“爷爷不在的时候只有我照顾他——和也，到里面等着，我马上来！”

“他叫和也？”

“嗯，佐井和也。”

斑适时流露几分惊讶：“佐井？为什么不是早川？”

少女脸色微黯，“这个孩子是爷爷捡到的，前几年的世道太乱了……”

“抱歉，提到了伤心事。既然早川小姐还要忙，我就不再打扰了。”

……

走出早川家的画店，正午的阳光明媚得刺眼，斑回头望了一眼招牌，神思莫测。

早川……佐井……

对比另一个世界的资料，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出来逛逛总能有意外收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