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支颐静默了一会儿,看了自己的人类幼崽半天。
“楚总该不会生气了吧?”沈时萱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他们家的小孩还挺有个性。”
扶疏心里也打鼓。
当着她们两个外人的面,气氛有点凝重。
不想,楚支颐非但没有生气,还问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外婆今天给你打电话了?”
这跟外婆有什么关系?
扶疏和沈时萱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很疑惑。
楚修然撇撇嘴,老实道:“对,姥姥给我打电话了,抱怨她的新男友睡觉会打呼噜,而且腿脚一点儿也不利索。”
“噗……”沈时萱坐得好好的,忽然笑出了声。
在这时已经没了蜡烛和蛋糕的严肃气氛里,显得很突兀,“对不起,不用管我。”
“外婆跟你说什么了?”楚支颐问道。
楚修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座位上垂头丧气:“外婆说我已经不小了,等我再大一点,就没有女性愿意嫁给你了,因为她们喜欢年幼的孩子,比较亲近。”
“修然,无论我是不是会再婚,你都是我的宝贝,你才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一点。”楚支颐捏了捏儿子的脸蛋,说得十分郑重,甚至比大部分的情话都要动听百倍。
“爸爸……”楚修然张着嘴,愣愣地喊,好似没想到楚支颐会这么说。
“至于你姥姥,不过是从来没教养过女儿的重度恋爱脑,她的建议不用理会。”楚支颐深吸了一口气,“隔壁汤姆叔叔藏了三年的臭咸鱼都比她用词清新一点。”
好狠。
扶疏默默低下头,接过管家切好递过来的蛋糕。
“可是……我还是想要一个新妈妈,一段健全的家庭关系。”楚修然的声音闷闷的,含着渴望似的,眼珠子不停在她和沈时萱之间来回。
“母性角色的缺失,会导致缺乏关爱,容易造成心理疾病,鉴于我和你都知道的离婚原因,这很有可能会导致我,也就是你的儿子得不到正确性取向的疏导,后果不堪设想,爸爸。”
“这孩子也太聪明了吧?”沈时萱忍不住道:“从小就是上京大的命。”
“你小看常青藤?”
“是我的莽撞。”
楚支颐似乎对儿子楚修然有着无底线的包容和迁就,用一个通俗易懂的词汇来说,就是典型的儿奴。
“宝贝儿,爸爸会尽量给你物色一个出色的女性,好吗?”
楚修然看着他,歪了歪脑袋,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爸爸,你的职业和智力都决定了你不合适出色的女性,你们会因为相同的社会地位,但并不等同的社会效用而发生争执,所以我认为您应该选一个温柔体贴的新交往对象,脾气要顶好。”
沈时萱迷惑地眯起眼睛,反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撞了撞扶疏:“什么叫做‘因为相同的社会地位,但并不等同的社会效用而发生争执’?”
扶疏默默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胡萝卜汁,在心里补充:因为你每天都不回家,而我有钱有地位却只能在家里带孩子,我受够了这样不公平的无聊生活,所以我出轨了。
“小小年纪为了家庭健全,操碎了心。”扶疏砸吧砸吧嘴道。
“扶姐姐。”楚修然转过头来叫她。
扶疏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愣了愣。
“我希望楚先生的交往对象能够保持在不超过五岁的年龄差。”
“身高最好在一米七以上,这样的身高距离比较好,哦,这是网络说法,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如果长得漂亮的女性当然会比较好,毕竟显然楚先生是个视觉动物,但也不能太漂亮。”
“因为……显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上至八十岁,下至三岁。”
楚修然想了想,补充道:“这是我最近新学的汉语,我说的对吗?扶姐姐。”
“呃……对?”扶疏被他这么一问,忽然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沈时萱忍不住插嘴:“他为什么叫你姐姐?这不公平,我也要当姐姐……”
“你不是已经有会叫你姐姐的弟弟了吗?”
沈时萱的脸霎时间变得嫣红:“谁……”
支吾着半天没下文,她可好歹是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扶姐姐,你能够多替我爸爸费心吗?”
“呃……我不能。”扶疏简直不知道该拿小宝贝怎么办才好,众所周知她的感情生活一地鸡毛。
“我相信姐姐的眼光。”
楚修然看她的眼神纯净透明,好似刚出生的小鹿眼睛。
扶疏心里充满了无奈。
“小朋友,你爸爸离婚了,姐姐也离婚了,你觉得姐姐能有什么成功经验借鉴给你爸爸?”沈时萱适时将胳膊搭在了楚修然肩膀上,“我就不一样了。”
“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
“你有男朋友了吗?”
“额……也没有。”
“那你有什么呢?”
沈时萱默默低下了头:“我闭嘴。”
生日宴会就这么乱七八糟地结束了。
除了楚修然像是托付了一件大事般松了口气,三个成年人的心情都很古怪。
临睡之前,楚修然非常有礼貌地跟扶鹿说了“晚安”。
扶疏一时恍惚,想起读大学的时候,鹿哟哟告诉她晚安的含义,是我爱你。
在毕业工作的一年里,她私心在每一次和还是宋总的男人聊天记录里说的都是晚安,尽管她从不知道宋寒洲究竟听懂没有。
但现在她像是一只刺猬,哪怕只是一件小事,都像是戳到那些痛点让人不舒服和不想触碰,一心只想缩起来。
扶疏抱着扶鹿进了房间安睡,而这个世上总有人的眼睛还睁着。
……
“苏宴,我饿了。”
南市市中心医院的高级看护区,方砚卓高高翘着一条腿,裹满了石膏和厚重的绷带。
他手里横屏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一瞬不瞬。
说话的对象坐在一旁,穿着连帽兜,手里的姿势和方砚卓如出一辙。
苏宴不耐烦地低声道:“怎么就你事儿多?大半夜的你饿什么?”
方砚卓被苏宴眉眼间的骄纵,还有语气里的理所当然气得直发笑,“嘿”了一声,胳膊肘拐着一旁的人。
“苏宴,你说这话你过过良心吗?我一个病号在这里陪你打游戏打到半夜,我一个大男人能不饿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破技术真是连女大学生都不如。”
“诶诶诶!你骂人怎么这么脏呢!”
“我这是骂你?我这是陈述。”苏宴蹭地一下子站起来。
因为长得白净的缘故,脸色容易发红,连带着眼眶都像是泪汪汪的红了,看着被人欺负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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