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唯他是(2)
一个月后,阿陈又走了。走就走吧,她是这么想的,要走的留不住,她也不想因为爱他而为难他。
“你、没有女儿吗?”这是张金莲第一次过问阿陈的家事,却似乎把他隐匿的一切都看了个透。
“没有,我只有两个儿子。”
“你老婆还可以生嘛。”
张金莲不想放弃已经那么大的女儿,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啊!
“她再不能生了,一场宫外孕,让她割去了子宫,再不能生了。”
“所以,你就来找我?让我替你完成生女儿的心愿。是不是?”张金莲有点歇斯底里了,情急之下,她也慌不择言了。
电话那边的阿陈似乎也受伤惨重,他干笑了几声,听得张金莲肠子都要碎了:“金莲,你糟蹋我可以,但我不允许你糟蹋你自己。真的,你应该有感觉的,我找你不是为了生女儿。”
张金莲当然知道,要不是自己的主动,他也不会让这个女儿诞生的。
“金莲,你在听吗?其实,我知道我不该在你的面前提我的太太。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没有你年轻漂亮,也没有你那么富有**。但她陪伴我近十年了,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她什么错也没有,我想跟她离婚都找不出??由,除了没有爱情这一条。”
张金莲叹了口气,似乎所有的婚外恋都是这个理由,一句“没有爱情”就成为“红杏出墙”的借口,然而家庭的责任与义务又让围城里的人走不出来。但是,张金莲也很感动,感动他没有对她说假话,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那么喜欢小凤吗?你又能保证小凤在你的家里不会受苦吗?”
张金莲忽然想让阿陈带走小凤了,毕竟这是她为他们爱情而留下的结晶啊!既然自己那么爱他,他又那么爱小凤,她想他一定会真的好好爱护小凤的。她懂,这是阿陈的“爱情转移法”。既然,他爱她却无法终身拥有她,就会把女儿接去,将对她的爱全部转移到女儿身上去的。也许,这是了结他们这段有缘无份的爱情的最好方法。
“我发誓!我会视她高过自己的生命的。真的。”
“那她呢?你老婆呢?”两行清泪,从张金莲的心灵深处爬出,又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
“她也看过小凤的照片了,也很喜欢她。”
“她知道小凤是谁不?”张金莲担心他真的把他们的事向老婆和盘托出,那样小凤的未来她是不放心的。
“没有。我只告诉她,我想要个女儿。我在这次去杭州时在儿童福利院看见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我想把她带回家。”
“可是,你忘了小凤都管你叫爸了。”
“我都告诉她了,我说孩子现在管我叫爸,管她曾经的养母叫妈。”
“她难道不会起疑心吗?”张金莲仍然不敢放心把小凤交给他们,谁知道日后会怎样呢?
“不会的。最早提出收养一个女儿的,恰恰是她。金莲,相信我。我有了女儿以后,会更好地呆在家里的。她要的就是这个,所以,她会对小凤视如己出的。”
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能够想出这个主意来拢络丈夫的心的女人,真是一个再聪明不过的女人。也许,她守不住爱情,但绝对守得住婚姻。
张金莲觉得,也许这真的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了,因为,她现在肚子里又有了一个爱情的结晶。她莫名地就冲动起来,想把第二个孩子也生下来。这样,他的身边有一个小凤,她的身边也会有一个他们爱情的结晶。漫漫人生,他们都可以把对对方的爱寄托在身边的这个孩子身上,爱孩子就等于爱对方。
隔着遥远的时空,夏雨也能看见,她正拿着一把剪刀,在一刀一刀地剪着,希望剪掉自己与阿陈认识的这几年时光。
也许,阿陈要走小凤,也是为了让她能够更好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让她再没有拖累。只是,阿陈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张金莲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他们爱情的结晶。走来走去,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同的是,两人从此以后,爱情就真的有了寄托,都不再去找寻对方了。
张金莲从此就从杭州失踪了。也许,阿陈还到福利院去打听过她,但福利院一样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她就像一滴水一样,从这个人间蒸发了似的。
“事实上,你这些年受的苦,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而阿陈是一无所知的,是不是?”夏雨用钦佩的神情看着这个跟他的妈妈一样坚强,又一样倍受爱情的折磨却将爱情坚持到了最后的女性。也许,不是因为陈明的这次意外的病,她还会守着这个秘密一直到地底下去的。
“是的。我辗转去过了很多地方,在苏州生下儿子陈明,又到上海去混过。最苦的时候,我也学人家想去当三陪小姐,但第一天上班我就被客人的无理吓坏了,跑了出来就再也没去做过那我一生都做不来的工作了。”
奇怪,她的头上明明没有光环,为什么夏雨却觉得有一弯圆圆的彩虹在环绕着张金莲呢?
“我还跟男人一样去当过搬运工,送过煤气罐,总之什么挣钱就做什么。”
“你真不容易。”
“后来,我也当过超市的收银员,还有推销员,甚至卖过花卖过香烟……”
“现在呢?”
“现在我是自己的小老板。呵呵。”
“什么行业呢?”
“卖菜的。哈哈,没想到吧?”张金莲似乎从沉痛中暂时超脱出来,也许都缘于夏雨让她把压抑心底多年的一个秘密说了出来,心中也就轻松多了吧?的确,背负着一个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也是一种压迫啊。
“不信?你看看我这手,都粗了。你闻闻,可能还闻得到上面的菜叶味呢。”
夏雨拿着她伸过来的手,注视着一个女人几十年的沧桑:“我知道了。请相信我,我会想办法先说服陈明,做通他的思想工作,然后再帮你找你女儿或那个阿陈来捐献骨髓的。”
“真的?你准备怎么找?把我的故事全部公开吗?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夏雨当然不会这么做,那是蠢汉的做法。不过,他想试探一下张金莲爱阿陈的极限:“为什么不能公开呢?一公开你不是更容易找到他们吗?”
“不,我答应过他,不将我们的故事公开。他也不容易,这些年来,我相信他的心里一点也不比我好受。”
夏雨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林梅对父亲夏鹏程那一生无怨无悔的爱恋,禁不住对眼前的张金莲肃然起敬:“我明白了。放心吧,除了你、我、阿陈,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秘密了。”
张金莲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见到夏雨,她才有一种踏实感,相信他才会让她把深藏心中多年的秘密说给了他听。而他对她的承诺,也让她放下了一颗心。
夏雨似乎天生就具有这样一种力量,让见到他的女人——哪怕是像张金莲这样的年经大一点的女人,也会自然而然地就相信他。
“你……恨他吗?那个阿陈?”
“恨过,但这么多年过去,我理解了他,不恨他了。他也不容易。”张金莲的脸色十分平静,确实看不出半点愤懑,“也许,他要守着我们的爱情,也要守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比我更难。”
夏雨点点头,更加敬重张金莲了。
“其实,每一个女人都是她前生的那个魂灵儿引到她爱的那个男人身边去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必怨恨,因为,今生如果你没有找得回属于你的爱恋,来生,你的魂灵儿还会带着你去寻找你尘世的爱情的。”
是啊,张金莲靠着追忆过了大半生,没有后悔过这样清贫的生活;如果,不是陈明得了这个讨厌的病,相信她可能还安于做一个平平淡淡的普通母亲吧?
生活,就是这样,树欲静而风不止。
现在,夏雨要做的事更多了。他不但要救自己和兰兰,还要想办法救陈明,除了替他筹集医药费,还要寻找陈明的亲生父亲与姐姐,这样才有可能找到与陈明相配的骨髓。因为,医生验过了,张金莲的不行,而做骨髓配型,最大的机率是直系亲属。
“石总,这次和夫人一起出去旅游,还玩得愉快吗?”孙秘书借送文件的机会,试探着石头。
石头一边签字,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好个屁!刚想趁着广交会后多玩几天,你就打电话来催了。”
孙秘书心里一喜,她要的就是不让他们好过。不过,表面上,她却装很委屈:“对不起,石总。我也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考虑,怕公司没有你掌舵,会迷了途。”
“文件签好了,你走吧。”孙秘书接过文件,还想说点什么,石头却手一挥,示意她走,“好了好了,公事要紧,快去安排吧。”
孙秘书只好悻悻地拿着文件走了。
“哼!就喜欢生事,害得我跟竹子玩都玩得不尽兴,要不是竹子求情,我非把你开了不可。”石头望着孙秘书走后,对着那张门恨恨地说,“什么玩意?管得太宽了点,比我老婆还管得宽。”
想起竹子,石头脸上又绽开了笑容:竹子,你煮的咖啡真香。
忽然,门又推开了,孙秘书端着一杯咖啡笑容满面地进来了:“石总,喝杯咖啡吧。”
石头正想冲她发火,可是,闻到(更准确地是想到)咖啡的清香,火又压下去了:“好吧,放下吧。”
唉!都是竹子给惯的,石头接过咖啡,又想起竹子,偷偷地笑了。
“石总,味道怎么样?”孙秘书偷偷打量石头,发现他笑了,也放心了点。
“还可以。去工作吧。”石头挥手打发了孙秘书,等她出去,自己又对着杯里的咖啡说,“竹子不在,有个会煮咖啡的女秘书也不错嘛!总比没有喝的好。”
“只要你习惯了我的咖啡,我就有空子钻了。石头,等着吧,总有一天,等那竹子又上学去了,我就有机会把你抢到我怀里来的。”孙秘书却也正站在石头的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对着石头办公室的门得意地说。
一个员工刚好从旁边经过,听见了,嘴巴张得老大,摇摇头,厌恶地看了看孙秘书,戏谑道:“孙秘书,这样不好吧?毕竟,石头是订了婚的,好歹也算是有妇之夫了。”
“哼!要你管?他不是还没结婚吗?何况,或许他是没发觉,他跟那根竹子根本不合适……”
“缺德!”还没等孙秘书说完,那个员工就扔出两字,走了。
“哼!我还就相中了石头,你嫉妒!”孙秘书恨恨地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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