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9章 子去

处理好沈家的大小事务后,嘉宏和嘉兴带着张全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沈家大宅,沈家所有资产均被充公,这座宅子自然就不能让他们住了。

“我的一生都在这在这座宅子里,可以说这座大宅锁住了我的一辈子,现在突然要离开……我又能去哪里呢?”张全英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幽怨地望了沈家的朱漆雕花大红门最后一眼。

嘉兴说道:“娘,别这样悲伤好不好,您不是说这座宅子锁住了自己的一生嘛,现在可以离开了我们应该高兴啊。”

卓碧云也说道:“对啊,婆婆,您还可以带着相公去我家住呢,我就不信那夏荷香那个女人连我们卓家都敢动。”都怪夏荷香那个女人,要不是她回来挑动是非,沈家也不会家破人亡,现在她还哪有脸回娘家啊。

嘉宏和嘉兴听到她这样说荷香,脸上都闪过了不悦的神色。当然,卓碧云也瞧得清清楚楚。荷香可能又多了一个敌人,不,或许应该这样说,从卓碧云嫁给嘉兴的那天起她们就已经成了敌人。

张全英挽过碧云的手说道:“这……碧云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们怎么好去打扰您的父母呢。哎,沈家败了,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呀。”真的要沦落到去投靠卓家的地步吗?不,就算要去住破庙住寒窑她张全英也拉不下那个脸。

嘉宏和嘉兴也拉不下那个脸,他们还不至于要去过那寄人篱下的日子。

嘉宏说道:“弟妹,真是多谢你的美意了。娘,我在扬州开了间小作坊,靠着买卖布匹和裁剪衣裳也有积蓄,足够我们母子撑一阵子了。”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已经很明显,嘉宏只说了他们母子,很显然嘉兴夫妻俩不在他的接济范围内。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嘉兴和荷香的那段往事。

张全英自然只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迷糊问道:“那你弟弟怎么办?”她故意加重了“弟弟”二字的音调。

嘉宏刚要张嘴,嘉兴抢先道:“娘,您不用担心,岳父岳母早就盼着能过去卓家了。”说完又对嘉宏说:“沈嘉宏,您放心,我再怎么不济也还是有去处的。”

碧云自然是与嘉兴沆瀣一气的,也说道:“对啊,父亲母亲早就盼望着嘉兴过去帮卓家料理生意了,卓家那边可有好几个作坊和酒楼等着他管理呢。娘,您还是跟我们夫妻走吧,二哥只开了一个小作坊,您若去了可有苦头吃了。”

嘉宏自然知道这字字句句都是针对自己的,说道:“虽是小作坊,但我再怎么也不会薄待了娘的,再说了娘跟着我也不必过那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嘉兴去了卓家和他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你……”碧云咀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为难的反而是张全英,她是要跟着大儿子走还是跟着小儿子走呢?

去卓家要看人脸色,可是嘉兴是她嘴疼爱的幺儿啊,但是嘉宏的乞求目光又是那样的可怜。她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说道:“嘉兴,嘉宏您们都是娘的好儿子,不过嘉兴你哥哥是老大,我还是跟着他走吧。”

“哦,知道了。”虽然是一句淡淡的回答,可是嘉兴的心灵很受伤。“娘,您到了那边要保重,记得要写信给我。”

张全英理了理嘉兴的狐裘披风,关切道:“知道了,你去了卓家那边也要小心谨慎,收敛住自己的脾气,知道么?”

“是,儿子知道。”嘉兴也伸出了颤抖的手把母亲云鬓上的梅花坠紫流苏的步摇扶正。

“好了,说得再多也是伤心话,你个碧云先走吧,让娘看着你们走。”张全英把手抽了回来。

嘉兴有些孩子气道

:“不嘛,娘,让我和碧云看着您走。”

张全英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旋:“怎么,长大了,娘的话也不听了么?”

“好好好,婆婆,我们走,我们先走。”碧云也噙着眼泪,拉着嘉兴转身离去。

望着儿子和儿媳寂然离去,张全英的泪突然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滑下来。

她心里不能不责怪嘉宏,嘉宏啊,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呀,你真的要为了夏荷香那个女人和他疏远了吗?后来,她又责怪自己,张全英呀张全英你还说嘉宏呢,你不也是弃了嘉兴选择了嘉宏吗?

可是她又不得不选择嘉宏,嘉兴好歹还有个碧云陪着,可是嘉宏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啊,虽然有冷秋心那个坏女人陪着他,可是他们并没有成亲,嘉宏需要她这个娘亲在身边照顾。

嘉宏离开苏州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去做,他把张全英暂时安置在了客栈里。

秋心带着易峰藏在哪里,他一清二楚,所以没用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他们。

秋心打开门看到嘉宏的瞬间面色惨败,她急忙想关上门,可是嘉宏的劲儿比她大,结果自然是嘉宏进去了。

易峰看到了嘉宏,冲他笑了,亲切的说道:“嘉宏伯伯,您来了。”

“伯伯?”嘉宏讽刺的笑了笑,笑上天太会捉弄人,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叫着自己伯伯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弟弟。

嘉宏抚了扶易峰毛茸茸的头,说道:“以后不准再叫我伯伯了,叫我哥哥。”

“可是!”易峰疑惑不解的说。

嘉宏坚定地看着他:“没什么可是,叫你叫你就叫。”

“哦。”易峰被吓着了,连忙答应了声躲到秋心的怀里。

秋心是知道易峰是沈建华的骨肉这件事的,但她还是被吓得不轻,探着问到:“嘉宏,你,你都知道了?”

“是的。”嘉宏说着把易峰从秋心怀里给抢了过来。

易峰被嘉宏这样的举动吓着了,于是苦苦喊喊的,叫苦不迭。

“你干什么,你吓着他了,快把易峰放下来!”秋心看不得易峰苦得这样可怜,于是伸手便要夺。

嘉宏流利的避开了秋心,说道:“他不是属于你的,我要把他物归原主。”

“你疯了,易峰是我的**,你要是把他……把他给夏荷香那个贱女人我就死在你面前!”秋心连个“还”字也不肯说,急忙把随云髻上的玲珑玉簪拔下来抵在了细白纤长的脖颈上。

嘉宏触目惊心,急忙放下了易峰,一把夺过了秋心手里的簪子,说道:“你疯了吗?”

秋心的玲珑玉簪本事一对,嘉宏夺了一枝,她又拔下了一枝抵在脖子上:“是,我是疯了,夏荷香那个贱女人,以前她失踪了的时候是我,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易峰的,如今她回来就想坐享其成——做梦!”

“可是她到底也不是亲生的啊,拿走别人的东西你不觉得羞愧吗!”嘉宏小心翼翼地说,生怕秋心把脖子插出一个窟窿。

秋心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仍旧抵着簪子:“拿走?我不过是捡了她不要的,现在她又要回来拿以前不要的东西,到底是她不知羞耻还是我不知羞愧啊!”

“娘,娘不要这样,不要吓易峰了好不好。”易峰以为秋心要刺死自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秋心没有寻死的意思,她只不过是在用生命威胁嘉宏留住自己最珍贵最喜欢的东西。

“秋心,你看易峰这样着急,我们就别吓她了,你把簪子放下来好不好?”嘉宏还是小心翼翼劝着秋心,同时他也在

瞅准时机,打算趁秋心一不注意就去夺簪子。

跟嘉宏在一起这么久,秋心自然对嘉宏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丝毫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嘉宏实在没什么办法,就在他准备妥协的时候瞟到了易峰,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她说道:“秋心,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孩子,我们以后也可以生啊,你喜欢女孩就生女孩,你喜欢男孩就生男孩!”

秋心被这美丽的**打动了,松了松手,试探着问:“真的吗,你……你会和我生孩子?”

“是真的,我们在一起之后我骗过你吗?你要相信我,相信自己的男人。”嘉宏看着秋心,传递过去信任的坚定的目光。

秋心被感动了,手一松“叮当”一声,玲珑玉簪摔到青石砖上。

嘉宏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秋心:“秋心,听我的,把易峰还给荷香好不好,以后,你要孩子我们可以自己生。”

秋心仔细聆听着嘉宏诉说,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和嘉宏还有她们的孩子,一起牵手漫步在夕阳下的温馨而美好的画面。“可是……我毕竟照顾了易峰这么久,我……舍不得!”

嘉宏凑到秋心耳边温柔地问:“好,那如果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你还能对易峰视如己出吗?”

“这……”秋心犹豫了,她并不能确定这个,或许她并没有把易峰当做自己的儿子,只是把他当做了自己孤独寂寥时陪伴自己的一个亲近的人而已;更或许,她只是为了和夏荷香攀比,只要是夏荷香若总有的她就一定要抢过来。

大概是因为她和夏荷香长的太相似了吧,既然夏荷香跟她长得一样,那为什么她拥有的她就不能有呢?

“娘,你要抛弃易峰了吗?你不能不要我!”易峰大概也察觉到了秋心的态度了,他扯了扯秋心的裙角担心地提醒道。

“易峰,”秋心脱离了嘉宏的怀抱,蹲下来捋一捋易峰额头前的碎发,然后手往下理了理移动衣角,最后拍了拍易峰鞋面上的尘土,柔声地说道:“易峰,我……我不是你的娘亲,我只是跟她长得很相似而已。”

易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她才是我的亲娘,可是,可是我生病了孤单了被别人欺负了时候她去哪里了呢?所以,我认她,娘,我只认你!”他说得坚决而不可反驳,口中那个“她”自然就是夏荷香了。

这一点夏荷香身为人母的确做得不好,嘉宏在生病孤单被人欺负的时候荷香也不好过,那时候她在当乞丐要饭、做青楼女子以色侍他人……可是,又有谁知道她的苦衷呢?也许这辈子易峰都不会也体谅不了她的苦衷。

秋心在心里思虑了片刻,然后说:“易峰,娘……阿姨自己还没有孩子呢,等阿姨以后有了孩子就不会把你当做亲生的一样来看待了,说不定还会打你骂你呢。”

“我不介意,你肯打我骂我那是心疼我在乎我,不想我那个娘都不管我的。以前她失踪了不管我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她都回苏州了还是对我不管不问的,所以我更不肯认她了。”易峰嘟着嘴,眼里噙着泪说。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易峰心里其实早就原谅了荷香,只是因为荷香这一久因为若兰的事忙昏了脑头,没有顾得上易峰,所以易峰心里就不好受了。那只要让他们母子再见一面就好了。

嘉宏思前想后,一把把易峰抱起,走出去扔在了马车里。秋心也跟了上去,荷香要想把易峰要回去可少不了她的一番奚落。

夏荷香,想要回你原本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哼,梅若兰中了清白交休缠丝毒就快死了,我到要看看你如今还有多坚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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