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还是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慕鸾干脆的回道。
“是,臣私以为,此举虽然看上去可笑些,可细一想来,也的确是个机会。”
“哦?机会?还请爱卿慢慢道来。”
“那臣就斗胆了,所谓民乃国之根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边关战乱,最饱受其中凄苦的正是黎民百姓。无论双方孰胜孰负,唯有和平停战才是对百姓最有利之事。”他停顿了下,稍稍抬眼观察了下慕鸾的神色,似是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如今,既然凌国提出和亲,臣以为这的确是个可以考虑的办法。吾皇英勇盖世,虽已育子,但风姿不减,凌皇亦是正值大好年华,算是年轻有为,如此一来,倒算的上郎才女貌,龙凤呈祥……”
还未待他说完,便有人站出来打断道:“荒唐!自古一山容不下二虎!况且,吾皇乃先皇之妻,怎可随意再嫁他人?这样岂不是把我大凉一并嫁了过去?置我大凉子民于何地?成何体统?”
那人不理别人的打断,只一味看着慕鸾的反应,看她并未有厌恶之色,便继续朗声说道:“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缔结两国之永久和平,甚至……真正的一统两国!”
“一统?”本是一帮焦躁的反对派,听到这儿忽然陷入了平静。
“是,陛下若真是嫁与凌皇,自然就有机会……取而代之”这话说的极轻,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譬如,大婚当晚的合仓酒里……到时候我等与陛下里应外合,所谓擒贼先擒王!这样既可保全陛下的名节,又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凌国。”
慕鸾的面色变得很冷,这是要让自己像细作一样在合婚当夜在酒中下毒?还是给……亦城下毒?慕鸾瞬时拍案而起,浑身都在颤抖。
如此一来,那名提议的大臣更是害怕,立马跪下,本就是一搏,若自己的眼光真没错,那么此时这个女人一定会让理智占上风,客观的衡量利弊,成大事者必然要不惜小节,可……这世上怎么可能无感情之人?任是谁作为当事者听到
这儿都会火大吧?竟让君王做这种事,君王本就自负,如何能受得了?
暗自握拳,骨节都已发白,慕鸾咬着牙,很想大声说:绝不可以!可落到最后,说出口的只是:“若真如此,怎会不激起凌国民愤?”
听到这句,那人心里马上松了一半儿,果真是个理智到极致的女人,他连忙回答:“五香软心散,服下后与心脏突然受惊,衰竭无异,医术再高明也无迹可寻,二龙相冲,陛下的龙气更胜一筹是自然的,到时候只要趁其不备,掌控凌国,那么谁又敢质疑呢?”
二龙相冲?是要说是自己把他克死的吗?听上去的确是计划严密的一搏,凌国那块肥肉,凉国已经觊觎很久了吧。
此刻众臣听后都表现出赞成之色,甚至原先的反对之派站出来说道:“陛下本就是受龙澜玉玺预言之人,如今有机会一统两国,乃是天意所指!”
闭上眼,松开袖口里已经握紧的双拳,一字一字的说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传出去半分,若有违反,杀无赦!”
“臣等明白!”众臣一并跪下,这样的行动自然要保密,这么说来,她是同意了?“吾皇英明,臣等定以命相护!”
慕鸾的眼前,出现的那双桃花眼依旧清晰,尽管分别多时,但只要她想,总能在第一时间想起他的样子,从一开始便是,命运从来就没有给她们一个单纯相遇的机会,以前是使命和欲望,现在是两国里成千上万的子民。
选择或者被迫成为王的那一刻,便是把天下一同压在了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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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的小镇,本是辛勤普通的人们相对外界封闭的存在,小镇傍水而生,男人们在水中捕鱼,女人们在水中浣衣,小孩子们在水边嬉戏,再简单朴素不过的祥和画面,却在数月前发生了惊天的转变。
大概是不到一年前,一个身着黑色大斗篷,恍惚间面色有些苍白的陌生男人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如此不易寻找的小镇,坐落
在两坐山脉的相间处,而这一小带由于河水形成的冲积平原仿佛早已是被世人遗忘的桃花源,猛然间出现的男人着实令小镇上的人们一惊。
起初,他们带着抵触的情绪,不愿这样一个莫名的人扰乱生活秩序,甚至镇上的几个壮丁联合起来,要赶走这个男人,不是他们不热情好客,只是他们的祖先深知外面的世界太险恶,告诫他们终生不要出去,也不要允许陌生人随便进来,所有擅自离开者永远不许回来。小小的地方,便遵循着自己的顺序,代代繁衍着,不知纸醉金迷,亦不知饥寒交迫。
可他们发现,这个男人比他们想象的更难对付许多,镇上最壮的汉子,也奈何不了他半分。而且,这个人并不太与别人交流,自己在山脚下搭了座木屋,每日上山采药,打猎,自给自足,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像一团透明的空气。渐渐地,小镇上的人放下了戒心,露出了他们原本质朴纯真的样子,尤其是有一次这个青年男子用他的那些草药救了镇上一个濒临死亡的老者后,人们更是对他充满的迎接与感谢之意,甚至有大胆的姑娘每日都在他的门前放上还带着露珠,妖艳欲滴的鲜花。送花,是这里求偶的一种习俗。
可他依然是那副样子,无论别人如何热情待他,依旧是不愿多说半句话,上山采药、打猎,回房休息仿佛就是他的全部生活。
直到前两个月,那木屋里传出一股浓浓的腐臭之气,温热晴朗的天气,那个男人也穿着厚重的斗篷,面色也更苍白。后来,他变得很少出门,再后来,他直接把木屋搬到了山上去,彻底消失在小镇人们的正常视线。
但是,断断续续的仍有一股糜烂的气息自山间传出来,越来越重,甚至河里的鱼成片成片的死亡,鱼肉也开始溃烂,镇民们食不果腹,有的仅靠吃些野菜维持生计,有的已经选择了出镇……
那个山上的男子似乎很久没有再出现在镇民的视线中了,本性善良的人们虽不满他带来的这一切,却觉得他是个好人,这一切或许也非他所愿,隐隐的,他们对这个掩藏在茂密与稀疏相间丛林后的男人,产生了一份担忧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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