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芷找完王敏儿的那天之后，一连几天她都没在学校碰到过她，高一都是一层楼，而且洗手间就一个，按理来说碰面的几率是很大的，但王敏儿就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周五下午，初芷正在整理刚收好的数学作业，简萱气喘吁吁的拿着杯子跑回来，她动作有些大，初芷侧了侧头看她，“你不是去接水吗，怎么杯子还是空的？”

简萱隔着一个座位把杯子扔回自己的桌子上，拉着她的胳膊，缓了口气，“弯弯，刚才我去接水的时候路过九班门口，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初芷也很好奇，这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东西让她这么激动。

“我看见王敏儿了，孟浩在帮她搬东西，我拉住她班的一个女生打听，她跟我说王敏儿莫名就办转学了，好像是转去私立了。”

初芷整理本子的手一顿，只听简萱继续说，“真是便宜她了，出了事都不敢站出来承担，用转学来逃避责任。”

“对了，不知道孟浩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居然在帮王敏儿搬东西……”

初芷听得走神，三班前门被人敲响，孟浩站在门口朝初芷招手。

——

楼上的树干都是光秃秃着，路灯打上了一层银白色，就和被鹅毛大雪覆盖一样，冷风吹过，树影晃动，像是把碎雪都抖落了下来。

但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没有下。

初芷穿着件长长的彩虹色毛衣，还有一个纱质的半身裙，此时她正坐在长椅上胡思乱想，脚下干枯的落叶吱吱作响。

她慢吞吞的掏出手机给江知宴拨了电话过去，电话那边是嘈杂的背景声，但很快被江知宴好听的声音盖住，他的声音有些喘，但笑意明显，他喂了一声之后，初芷才开口，“你在哪儿，我能不能去找你？”

电话那边顿了顿，给了她一个地址。

初芷走出小区拦车，报了江知宴给的地址，她到地方的时候江知宴已经拎着外套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了，身上的味儿也散的差不多，他身后是宁溪市最大的俱乐部，灯光闪烁，人来人往，停车场的线都划到了正门口。

初芷走到他面前，他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吃饭没？”

她摇头。

“想吃什么？”

“糖葫芦。”

江知宴挑眉，先不说这玩意儿能不能当饭吃，光是考虑买的问题，这边的商业区肯定是买不到的，于是，为了初芷的糖葫芦，江知宴特意带她打车了老城区那边。

老城区的布局是七拐八弯的小巷子，道路崎岖不平，但最老的店铺都在这边，同时也是冬季味道最浓蕴的地方，健身公园随处可见，大爷大妈们包裹严实，带着手套口罩锻炼身体，体育器材那边挤满了人。

初芷在一个公园的长凳处坐下，江知宴去给她买糖葫芦，他拿着两个糖葫芦回来时，看到的一幕是，小姑娘低着脑袋，蓬松的丸子晃啊晃，正好她今天穿的衣服颜色也比较喜庆，白嫩软乎的小脸因为皱眉挤成一团，整个人活像年画里喜庆的福娃娃。

江知宴走过去，福娃娃从他手上接过糖葫芦，她先舔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蔓延，紧接着，洁净的上下贝齿一咬，半颗亮晶晶裹着蜜糖的山楂肉被咬下来，她开始鼓着腮帮子嚼。

吃完一串，她又问江知宴拿了一串，直到福娃娃吃高兴了，她才开口，“江知宴，王敏儿今天转学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江知宴的脸拉了下来，他冷哼一声，“也算她识相，我要是她，我以后都没脸见你了。”

初芷语气平静，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个是孟浩给我的，他今天去我班找我了，说这张纸条是王敏儿写的。”

“写的什么？”

她摇摇头，“我没看。”

“那……我替你看？”江知宴从她手心捏起纸条，问了她的意见，见她点头同意了，他才拆开手里的东西。

江知宴倚在长凳旁边，一只手把纸条举高借着路灯看字，另一只手揣着裤兜，模样慵懒随性，他简单扫了一眼，直接呵了一声，把纸条重新叠住，“写纸条的道歉算哪门子道歉，还知道迷途知返的夸你的优点，早干嘛去了。”

初芷抬头，有些疑惑的眯起眼睛，“她夸我了？”

“嗯，不信你自己看。”江知宴单手撑开字条，举在她面前，但是天黑字小，再加上她还有些近视，根本没看清楚纸条上写的什么，她匆匆扫了一眼，敷衍的哦了一声。

江知宴把纸条揣回他自己兜里，在初芷旁边坐下，听她轻声开口，“我好累啊，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纠缠了。”

江知宴看了她一眼，选择尊重她的意见，“好。”

初芷往后坐了坐，身体靠着长椅背，长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她忽然想起一个类似的事情，她侧了侧头，看旁边的人，“江知宴，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我初中时碰到过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的。”

江知宴嘶了一声，他想了想，“是不是那个叫什么康洁的？”

初芷一愣，“你怎么记住她名字了？”

江知宴的表情有些无语问苍天，“你忘记你那天晚上哭得有多惨了？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省实验受了多大的委屈，再加上这个名字听起来像男生，我第二天就站到了你们班门口找人，结果叫出来个女生。”

初芷不记得有这事，她惊讶的啊了一声，“你去找她了？”

事情的发展说起来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当时他面前站出来一个瘦弱小小的戴着眼镜的女生，而江知宴身后还有非要跟着他谁也拦不住的肖宇航和周仲尹等人。

当时一帮大男生和一个瘦弱的小女生面面相觑，女生胆怯的开口，“你们找我有事儿吗？”

江知宴都站人家班门口了，退也不是个道理，最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我们来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