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他想让她遵从自己的内心
宁安长虽然八十好几,头发全都白了,可是说起话来还是声如洪钟,在整个宁家有着绝对的权威。他这么一开口质问,所有人更加不敢出声,就连在沈君泽面前无比强势的宁康泰也低头唯唯诺诺。
“爸……他们两人,在一起也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宁安长拧眉质问,“你都跟我说说,他们到底哪不合适?”
宁康泰一时语塞,憋了半天十分为难道,“爸,当初可是你说的,那个沈君泽配不上我们简忆,还是白东琛更加好一些……”
“白东琛再好简忆不还是逃婚了吗?”宁安长立马对自己说过的话翻脸不认,“我现在看这个沈君泽就挺好的!”
宁康泰无奈,对这个翻脸不认账的亲爹也没办法再反驳,干脆沉默不语,任他在那念念叨叨。
宁安长念叨了好半天,最后貌似想起来什么,“知道简忆去了哪吗?”
“我要是知道,哪还会在这待着?”宁康泰心里也是着急忙慌毫无头绪,十分不满地说道。
“造!造!都是你们给造的!”宁安长脾气又上来了,“简忆这种情况在外面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我看你怎么办!”
他这句话倒是一下自己踩到宁康泰和宁太太的痛处了,宁太太立马放声哭了出来。她已经隐忍了很长时间,对于宁简忆突然的逃婚她其实并不紧张,相反的,她是担心宁简忆一人在外没人照顾,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孕。
她那样倔强的一个人,既然能够从婚礼上逃走,就不会回头再找白东琛,而她是否能去找沈君泽,更加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把握的事情。
宁康泰被她哭的不耐烦,干脆转身去了走廊上,不知道从哪摸了一支烟出来默默地抽着。烟雾缭绕,瞬间客厅里飘来了一阵一阵烟草的味道。
宁安长被这突如其来的烟味呛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有眼色的宁简忆的叔叔宁康健连忙将他给搀出去,“爸,这事急不来,简忆是个懂事的孩子,回头想开了自然就回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好的一场婚礼亲朋好友都在场,结果却闹到新娘子逃婚,乱成一锅粥的地步,宁康泰不是急火攻心,只是彼时的场景之下,他是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白东琛是个医生,自然知道他当时的所谓晕倒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宁简忆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在婚礼上临时反悔,他做不到强硬地将她拉回来,硬生生地逼迫她与一个她不愿意的人结婚。
他已经逼迫过她很多回,这一回,他想让她遵从自己的内心。
父母都是这样的矛盾,既希望儿女能够婚姻圆满人生顺遂,又不希望看见他们内心痛苦纠结。碍于世俗自然是要阻拦他们这样荒诞的行为,可是换位思考,又希望他们能够奋力一搏突破这一切的枷锁……
对于宁康泰来说,此时比宁简忆从婚礼上逃走更为揪心的是,他连自己也不明白,希望宁简忆将来走什么样的人生。
他希望她能够像一个寻常的女孩子那样,嫁人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也希望她能够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够有尊严的活着。他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永远不因怀孕的缘故而承担任何风险,同样也希望她能够有机会圆一个当母亲的愿望。他想替她安排好一切,可他同时也希望她能够给自己走出一条更遵从自己内心的路。
就像此时此刻,虽然整个宁家的人都齐聚在他家里,想要对宁简忆逃婚的事件进行一个讨论。可是他终究还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解决。
他不想解决什么,他什么也不想做。此时此刻,他只知道,宁简忆现在怎么样了……
“明天上午九点和昊丰有一个合作会议,昊丰的何总会亲自过来,所以沈总你必须要出席会议。十点董事会有一个视频会议,对这个季度的工作及盈利情况进行汇报,整个会议只有二十分钟,所以不能够迟到。十一点半要和何总一起吃饭,下午C城那边一个项目需要您亲自过去确定方案,如果一切顺利,您最快可以在后天上午十点回来,然后参加允上尉的婚礼。但是婚礼的晚宴您不能待到最后,因为晚上八点大齐的齐总还约了您一起去酒吧……”
偌大的办公室里,沈君泽窝在办公椅当中,他整个人连带着椅子一起背对着滔滔不绝的秘书,眼神一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秘书将这一连串的日程安排还都没有说完,就见他突然抬起手,背对着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就到这吧。”
他的声音中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无力,好似对这无尽的日程安排有些无奈,也有些厌烦。他只愿意听到这为止,是不想再知道接下来还将会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他想休息一下了。
后天是迟曼曼与允肖杭的婚礼,他们两人,终于要正式结婚了。
秘书出去之后沈君泽才缓缓将椅子转过来,他伸手将办公桌旁的抽屉打开,从当中抽出了一个细长的首饰盒子。
盒子里是他为迟曼曼准备的结婚贺礼,没有花钱,是很多年前,他花了百来十块钱买的,那枚小巧的银戒指。
多少年了,他一直都没有将这枚戒指给送出去,倒是阴错阳差地到了宁简忆的手中,被她戴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曾经每次他看到这枚戒指时,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后来他心里则是愧疚,总觉得他欠了宁简忆什么。毕竟她戴的那样合适也那样喜欢的那枚戒指,其实是他为迟曼曼准备的。
宁简忆喜欢那枚戒指,他就定制了一模一样的给她当做婚戒。一模一样的样式,一模一样的尺寸,因为她喜欢这个样式,因为她戴了合适。但是他一定要用全新的。他要用全新的材质,来证明那枚戒指,才是真正他为宁简忆准备的那一枚。
至于原先的这个,既然他一直都是为了给迟曼曼准备的,那么最终还是交到她的手上吧。虽然如今的她在他心中完全成了一个故人,一个友人,或是一个亲人,但是他还是想将这枚戒指送给她。毕竟,这也曾经承载了许许多多的他内心的期盼。他送给她了,便也是将那些爱慕,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给全都放下了。
戒指是一样的,可是承载的心,却完全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期盼,一个是放下。
戒指被用一串铂金的项链串着,小巧的,看上去完全就是项链上的一个吊坠。既不张扬,又与项链相得益彰。也许迟曼曼并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意义,对沈君泽来说,这些其实也都并不重要了。
一模一样的戒指,同样是他深爱过的女人,可是如今,她们都嫁给了别人……
在他看来,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他还等着宁简忆可以好起来,他还等着他们真正婚礼的一天,可是如今……
沈君泽突然觉得心头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一只手用劲地在撕扯着一般,疼的喘不过气来,他颤抖地将手中的礼盒放回抽屉里,想要抬手端起杯子喝口水缓解一下,手才刚刚触碰到杯子再次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抽痛,转瞬间传遍五脏内腑,说不清究竟是身体的那一个器官,沉闷而疼痛的厉害。
他勉强将杯子给拿起,端到嘴边想要略微地喝上一口,可是终究没有忍得住,手指一阵剧烈的抖动,杯子也随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破碎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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