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冰棺

第50章 冰棺

神淮无力地靠在小少年身上,手东指指、西指指,看起来像是胡点一气。

小少年却一直顺从地按着对方指示走着。

等到左闪右避,走出几个障眼法的步法来,神淮把戒指往食指一套,默念口诀,红光一闪而过。

若有人此时经过,必定会大吃一惊,两个大活人竟凭空消失了,且神识都扫不到,半分气息波动都没了。

原来这枚红色戒指是个隐身敛息的法宝,催动之后,就是化身老祖的神识也无法察觉的到,乃妖族的四大宝物之一,至于为什么会到神淮手上,咳……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就是黎栩那个色胚,想偷看雀翎沐浴却又不敢,就把主意打到这隐身戒身上了。

那时妖族长老还在,黎栩狡猾狡猾的,怂恿着神淮去偷,神淮冷笑一声,半分不客气地卖队友跑去和长老唠嗑了,没想到结果是长老大手一挥就把它送了出来=0=还玄乎的说什么‘有一天你会遇到它真正的主人’云云。

神淮只当对方神棍病犯,收下戒指就随手一扔,堂堂妖族四大宝物之一就此不见天日,没想到这个时候倒起了作用。

套上后,他按着小少年的肩膀缓缓站直了身,小少年侧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脸色比之前还白,立刻着急道:“师兄什么事叫我去做便好,快些休息吧。”

神淮食指一伸,按在小少年嘴巴上,轻轻‘嘘’了一声,朝后荼、黎栩两人有些遥远的背影支了支下颌:“跟上去。”

小少年没有说话了,等神淮放下手后,他才慢吞吞道:“师兄你又骗我,明明早就能看见了。”

神淮:“……”他摸了摸鼻子,哎呀,忘记这个了呢。

瞧小少年一脸受伤的表情,他忍不住咳了一声:“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会骗小琛了好不好?”

小少年飞快地掀起眼皮瞄了神淮一眼,接着学着对方标准姿势地抱起了胳膊,一脸高贵冷艳道:“再说吧,师兄前科太多。”

“噗——”神淮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小少年毛绒绒的脑袋,用鸡窝的发型生生破了那高岭之花的气息。

小少年面上八风不动,只当在头上作乱的手不存在,心里简直苦死了:qaq师兄真是太讨厌了,还他今天特意为表白梳的玉树临风的发型。

眼见着黎栩、后荼就要消失在视野,神淮才停止揉搓,牵起小少年的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我的手,懂吗?”

因为戒指是套在神淮手上的,一旦小少年和神淮失去了接触,就会瞬间暴露在空间中。

瞧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小少年立刻点了点头。

神淮满意地拉着小少年快步尾随上去,所幸后荼、黎栩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用上身法,反而走得挺慢。

很快神淮就坠在两人身后了。

只见两人绕过丛林,走向祁山与邙山交接的一个大峡谷,神淮忽然面色变得古怪,因为这个地方正是他的众多洞府之一。

来到峡谷最低处,瀑布高悬、极速飞下、浪翻白花,显得站在前方的两人渺小的不可思议。

后荼手掌一翻,拿出根鲜红得好像要燃烧起来的羽毛递到黎栩手上。

神淮摸了摸下巴,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还送出过一根羽毛,怎么不记得了。

黎栩接过,三两下就解开了禁制,飞流的瀑布瞬间向两侧移开,显现其内精致辉煌的宫室一角。

神淮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嫌麻烦,随便打下个禁制了,他决定以后一定要疯狂地嘲笑对方战五渣。

后荼、黎栩飞身而过,神淮忙带着小少年尾随穿过瀑布。

不消一刻,身后飞湍急流渐渐闭合,眼前白玉宫室辉煌灿烂,很符合神淮低调(划掉)奢华的习性。

只见两人比神淮还熟门熟路地穿过长廊阶梯,走向最中央的大殿。

“汪汪汪——”

两人才一走近,便有一团黑影扑了出来。

黎栩往一侧退避三步,他是真怕了神淮养的这条小黑狗,简直见人就咬啊。

后荼却任由对方狠狠咬着自己的小腿,缓缓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拿出那根红色羽毛挠了挠小狗的鼻子。

见状,神淮不禁目露复杂——

既是对后荼,也是对小黑狗。

小黑狗本来其实只是条最普通的狗,和凡俗界的家犬并没有什么区别,血脉稀薄,根本连化形都不可能,更遑论开灵智、修炼了。

它出现在这里,还有一番缘故。

当年邪修大举入侵人族的时候,神淮偶然路过,解决了个碍事的小邪修,而那邪修正在吸食一条母狗的精血,恰在神淮手起剑落的时候,母狗死了,肚皮下钻出只小狗崽来。

其实那条母狗倒是看起来犬族血脉不错的样子,许是**者太低级,又许是被邪修吸取了精血的缘故,总之,只消一眼,神淮便知道这只刚出生的幼崽前途无亮。

尤其是,刚出生的狗嘛,毛都没有,皱巴巴、红红的,可丑了,神淮看都没多看一眼,收起剑转身就走了。

却不知那眼睛都睁不开、站都站不稳的小狗崽哪来的力气与执念,嗷呜地跌跌撞撞就跟着神淮跑起来。

神淮停下脚步,觉得可能估计错误,这条狗也许天赋不凡,要不怎么可能一出生毛都没长齐就会跑了呢,传奇故事里那飞升了十几万年的妖族大神哮天犬就是这样的。

他蹲下,隔着一段距离,仔仔细细地看了小狗崽一眼,然而却没看出什么。

这时小狗崽往前爬了几步,伸出舌头舔了舔神淮的手指,吮奶的标准姿势。

“!”

粘腻的触感,带着血丝的嘴巴,神淮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猛地站起身就要把小狗崽甩下去,这时小狗崽正好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水汪汪、湿漉漉、乌溜溜的,神淮蓦地手指一顿,觉得对方就算不是什么犬神血脉,但至少已见以后美狗胚子的风华。

他隔空用灵力掰开小狗崽,再给它隔空擦了擦,隔空用柔软的绸缎包了起来,放掌心上,突然嘴角咧开个恶趣味的笑容。

——“阿荼,阿荼,我给你找了个儿子。”

这时的小狗崽已经长出了黑亮水华的皮毛,在神淮掌心里趴着,和黑衣冷面的后荼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父子相’。

但是,想也知道后荼会是什么表情了,那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神淮笑吟吟道:“你可别小看它,这可是犬神后裔,我这个叔叔就给它取名哮天犬了,威不威风?”

后荼:“……”明显被对方的恶趣味雷的不轻,堂堂妖族大神的名讳竟被亵渎至此。

其实吧,一路上神淮和小狗崽还真的培养点什么感情出来了,多乖一小狗啊,会湿漉漉地看他,会嗷呜地舔手指,会拿鼻子蹭手腕。

是故本来是想看后荼冷面破功,现在呢神淮倒是真有那么点为小狗崽考虑了。

像他们这样的天生神兽,妖族血脉之高,哪怕周身弥散的一星半点的气息也够小狗崽受用不尽,久了说不得还能化形、开灵智。

神淮自己到底是个鸟儿,小狗作为兽类,怎么着跟着后荼这只走兽麒麟要好太多了嘛。

于是愉快地把小黑狗留下,神淮自觉功德无量地翩然远去了。

哪知第二天,后荼就找了过来,脸色铁青,掌心的小狗崽就像被恶徒绑架的良家妇女一样嗷嗷嗷叫唤个不停,看到神淮就两眼水汪汪的,眼眶都红了,两泡眼泪要流不流的。

被辣么清澈的眼睛一看,那一瞬间,神淮竟升起了一咪咪负罪感,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明明是为对方好来着。

罢了罢了,谁叫自己这么漂亮呢,他伸手接过小狗崽,怜悯叹道:“哮天犬呀,你爹不要你,干爹要你啊,不哭不哭。”

早就习惯了对方的颠倒黑白,只当没听见,后荼身一转就特别冷酷无情地走了,他可忙得很,有那么多公务要处理,不像某人。

后来呢,妖族众人发现,他们的王座,走哪都爱带着条小黑狗。

居然带个走兽,羽族众妖顿时用看祸水一样的目光看着小狗崽,小狗崽立刻拿爪子捂着脸往神淮怀里钻。

众妖:“……”卧槽,不许吃王座豆腐,祸水!

其实神淮本来没想带着,奈何小狗崽是个黏人精,叼着他衣服就不撒嘴,一掰就哭得像个要被强~奸的黄花大闺女一样,一松手又天真地拱人。

每天被神淮好吃好喝地养着,还有个合体期妖王的气息滋养,小狗崽却始终没有开灵智,更不要说修炼了,神淮有些失望地想着就当养宠物好了,什么坐骑啊的还是别想了。

一晃十年,小狗崽长成了威风凛凛(还是软萌)的小黑狗,三族事近,神淮把看起来威风凛凛(并没有)、实则弱鸡的不行的小黑狗迷药一晕、随便往个宫室里一塞就关门跑走了。

熟料,此去一遭就是六十多年,遥遥无期。

再看到时,神淮能不感慨吗?早知道就不把门关起来了,也不对,小狗这么没用,一跑出去还不得分分钟就死了。

瞧小黑狗咬后荼那起劲样,神淮暗暗给个赞赏的眼神,好样的,小哮天,多咬几口。

虽然知道后荼那皮糙肉厚的,咬也咬不进,但不咬白不咬嘛。

看到羽毛,小黑狗鼻子缩了缩,又朝前蹭了蹭,立刻不凶狠了,一脸傻白甜地小爪子一伸抱着羽毛扑腾。

后荼站起身,和黎栩朝大殿中央走去,这时,神淮才注意到中间停着个冰棺。

他皱了皱眉,尾随着前进。

只是待走近一看,他立刻瞳孔一缩,没拉着小少年的另一只手瞬间握成拳,指节发白。

只见透明的冰棺中静静地躺着个红衣人,如缎的长发、如玉的面庞,俊美得扎眼,神情安详而自然。

这个人,小少年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他立刻转头看神淮,只见对方眉目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小少年动了动嘴角,却不知说什么。

这时,黎栩突然开口,“我说过,苍荒里记叙的方法,是用类似药人的制作方法,只是灌注的不是药材,而是阿淮的妖力,复活的也只是个有着同样气息、同样面容的连筑基期修为都没有的壳子罢了。”

“那又如何?凭着这样的肉身天赋,难道还会一辈子停留在筑基期吗,随着修炼,和神淮同出一源的妖力属性,很快他就会是那个战无不胜的神淮了。”

闻言,黎栩面色勃然一变,不敢置信,“后荼,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要制造一个只知杀戮的机器吗?”

后荼面色也变了,隐隐有暴虐之气浮动,沉声否认:“不是,他就是神淮,除了没有那几百年的记忆,他就是神淮,只是转世,只是重新生长一次。”

“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妖力,就会是同一个人了吗?”

后荼吸了口气,压下有内而生的暴戾之气:“不用再说了,动手吧。”

“我说过我不会动手的,我来这里也是来毁了这个肉身的。”

黎栩面如寒冰,玉箫翻飞,就要击向那冰棺,后荼面色一变,反手一掌将对方推出三丈远,险些控制不住力道,将对方打飞出去。

连连后退几步,才抓住柱子稳住身形,黎栩抬头直视后荼,只见对方看着手掌发愣,接着表情变得痛苦。

看着对方这副样子,他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仰面一叹,缓缓道:“制造出来的不会是阿淮,永远也不会是,只会是个赝品,这样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赝品对阿淮而言根本是一种污辱,连哮天犬都知道这不是阿淮,宁愿守着根羽毛。”

“如果阿淮在场,肯定提着剑冲上来先给你一剑,再给冰棺一剑。”

这时后荼的表情已如往常一般坚毅了,没有半点动摇,他本就是一个心智极坚的人,他对黎栩摇了摇头:“你不懂。”

“对,我是不懂。”黎栩重新站直身,直视对方,一步步走近:

“我真的不懂,阿淮的陨落我们谁都没料到也难以接受,可是你的冷静呢,你的稳重呢,你的谋算呢,当初大长老把整个妖族妖族交付到我们三人身上的时候,说的是以你为主,我和阿淮为辅,我可为相,阿淮可为帅,然而只有你堪为王,因为只有你最不会感情用事,能守得住妖族,厚土载万物,不偏不倚,不迁不移。”

这时,黎栩已经走到了后荼面前,直直看着对方的眼睛,“可是,现在呢,你看看你,自从阿淮陨落后,你的杀气一天比一天重,对人魔二族的仇恨程度一天比一天深刻,气息却一天比一天不稳……”

后荼的表情又是一贯的冷静,静静等黎栩把什么都说完后,他才摇了摇头:“很多事情,你没处理过,你不懂,三族和平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吞并大势所趋,如若有一点懈怠,便是岌岌可危,非我个人情绪。至于神淮……你不明白。”

黎栩:“……”这是在说他吃干饭啥也不做啥也不懂吗?简直对牛弹琴!他转身背对后荼:

“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今日我是不会施展秘法的,你今日也是不会让我毁了这个赝品的,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一步了。”

话音一落,他就身形一飘,后荼看着他的背影,眸底目光变幻莫测,最终上前几步,抓起小黑狗,拿出那根凤羽。

“汪汪汪——呜——”

小黑狗脖子的毛都炸了起来,前倾着,凶恶狠厉,随时准备着进攻。

后荼看了它一会儿,在小黑狗扑过来前一刻身形一晃,出了宫室。

这时,神淮才缓缓取下戒指,顿时两个人的身影便暴露出来了。

察觉到新敌入侵,小黑狗立刻扑了过来,呲着牙,神淮手腕一翻,擒住对方脖子捏了捏。

“嗷呜……”

小黑狗浑身一颤,身体微微发抖,垂着小脑袋许久,才抬起头湿漉漉地看着神淮,用鼻子嗅了嗅,接着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对方的手指,又继续看他,眼神天真,两泡眼泪却哗啦啦地出来了。

神淮摸了摸它的脖毛,把它扔进小少年怀里。

“师兄——”神淮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小少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神淮冲他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脑袋,接着一步步朝冰棺走去,神情淡漠地像高高在上的神。

走到冰棺前时,他的手中已多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剑,这把剑沈琛认得,正是那最后一夜对方与黛芙华打斗时用的剑,许多图谱上也有记载——名剑昆梧,可劈山河、可斩日月。

神淮缓缓拔出剑身,一剑挥下,如一道闪电般迅疾,冰棺顿时四分五裂,连其下地面都裂开蛛纹。

黎栩说的很对,这样的东西,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污辱,他绝不允许存在。

只是……拿出昆梧剑还全力一击,委实消耗太巨大。

瞧着对方用剑支着地摇摇欲坠,小少年毫不怜惜地一手丢开小黑狗,跑上前去扶着:“师兄——”

神淮侧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却连眸光都是黯淡的。

这时小黑狗跑了上来,嗷呜地咬着他的裤子一脚,接着扑腾着跑开,很快叼着一个小玉盒重新跑回来,抱着神淮的大腿,往他身上爬。

玉盒药香四溢,神淮动了动眉毛,还没开口,小少年已经眼疾手快地从小黑狗嘴里抓出玉盒来,取出里面的红色丸药,这一看,他手就顿住了,忒像□□了,他不敢往他师兄嘴里塞。

瞧小少年这个样子,小黑狗还汪汪叫着要拿回丸药,神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像个幼崽看护所所长,他头一侧就吞下小少年手里捏着的丸药。

小少年:“……”

然后就坐下调息了,只剩小少年和小黑狗大眼瞪小眼,小黑狗拿脑袋拱了拱小少年,小少年寻思着这是向自己示好吗?

哪知神淮一睁眼,小黑狗自发地向后弹出去老远,然后爬起来摇摇晃晃跑过来呜咽着看神淮,求摸摸。

小少年:“……”卧槽,心机狗!

只是神淮现在并没有以前的好心情陪小黑狗玩耍陷害游戏,他站起身牵着小少年拿了些保命丸药,就要离开这宫室。

小黑狗汪汪叫着跟着,像很多年前一样叼着神淮的衣角。

只是一如六十多年前一样,当神淮心意已决时,它最终也不能跟上。

到了门口,神淮弯腰掰下小黑狗,摸了摸它的脖子,淡淡道:“不是我不想带你出去,而是太危险了,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好好待在这里吧,以前给你备的东西也要吃,要不然再过几十年你就大限将至了,等着我回来知道吗。”

“呜呜呜——”小黑狗晃了晃脑袋,表示听不懂,继续叼着神淮的裤脚。

神淮扯下小黑狗,把它往旁边一扔,套上戒指。

小黑狗肚皮朝上,好不容易翻了个身,还没抖毛,就发现人不见了,它跑过去绕着对方之前站的地方打转个不停。

神淮却已经来到瀑布外了,走远些,在祁山山脚他才摘下戒指,夜已深,他拐了拐,带着小少年走回莺璃的府邸,一路无话。

等到了房间坐下后,他忽然看着小少年道:“有什么想问的?”

小少年摇了摇头,看着神淮的眼睛特别认真,“无论师兄是谁,都是我的师兄,无论师兄是谁,我都喜欢师……”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把按了过来,神淮嗅着小少年脖间的气息,深深吸了口气。

今天他是真的很愤怒,他以为十多年…什么气都该生完了。

可是今天,后荼当年冰冷无情的眼睛又重新浮现在脑海,如此故作怀念,简直可笑,他更不能忍受的是对方居然想用他的脸、他的气息去制造一个没有他的意志的物品,这是一种比杀身更无法接受的背叛。

三百多年的情谊,共同的童年记忆,共同的修炼,共同的责任与承担,神淮对两人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如今这种事,简直如鲠在喉、如刺在背。

他紧紧抱着小少年略显单薄的身体,忽然,小少年捧起了神淮的脸,踮起脚尖,把嘴巴贴了上去,神淮一愣,接着回扣,带着些兽性的掠夺,又带着些怜惜的温柔。

这个吻缠绵而深长,等到两人松开时,已经跌跌撞撞地躺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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