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是被冻醒的,蜷缩着腿,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寒冷依然没有减少半分。最后实在受不了越来越僵硬的肢体,她努力的撑开厚重的眼皮,入目的是一间简易土胚房,一眼就看的清屋子的全貌。
不过十来个平方的屋子,挨着炕脚放着一口一人多高的衣柜,外加一张矮凳,衣柜对着门口,半掩着的木门上面吊着半截花布。
自己则躺在房里唯一的炕上,身下不过一把稻草,铺着半张洗的破了边的烂席,半床破烂不堪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被褥”的东西早已经掉下了地。
“呼呼呼……”一阵冷风从炕尾的破窗灌进来,像是从林秀的脚底心吹到了心里,彻头彻尾的凉意。
林秀觉得再这么躺下去,只怕就会这么去了,忙捧着手哈了几口气,撑着炕桌想要起来。
“阿姐?你醒啦!”
一个半大小子,左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明显短了半截的补巴上盖着补巴的薄袄,裤腿也是吊着,光着脚,踩着一双露着大拇指的布鞋。只是卷起的裤腿展示着他的精瘦,上面还沾着些稀泥。
林秀见着这迎门进来的少年,一阵发愣。还没有想明白,却已经被他手上端着的一碗“猪食”样的东西吸引,搁在以往林秀是多看一眼都觉得闹心,现在只要觉得那是能吃的,就觉得口舌生津。
林秀咽了口口水,又冷又饿,肚子也不争气的适时的叫起来,“咕咕……”
“阿姐,饿了吧!赶快吃上!”
林秀也顾不上别的,接过碗,赶紧的扒拉几口,“嘶,呼哧呼……”
“小心烫!”少年一脸的关心,林秀则是被这烫口的暖意给救活了,呼啦啦几口扒拉下地,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身体也才有了知觉。
一碗菜糊糊,虽然里面加了些番薯白菜帮子什么的,但是吃完也不管饱,林秀觉得肚子依旧饿得慌。抬眼看向眼前的半大小子,他似乎盯着自己手里的碗看着,依稀还能看见他吞咽的喉结。
“你吃了吗?”林秀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吃了吃了,阿姐你吃饱了吗?”半大小子眼里的不安一闪而过,连忙点头,只是饥饿不分男女。
“咕咕……”
一阵沉默,林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小子羞红的双耳,率先打破了沉默,“阿辰,娘呢?”
话一出口,林秀突然一惊,不对,阿辰是谁?娘是个什么鬼?啊,头好痛!伸手扶额,怎么还包着头?
“啊……”接着林秀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晕过去之前还听着被她称之为“阿辰”的少年,惊慌的呼喊着,“阿姐……阿姐,娘,阿姐她……呜呜……”
林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哭泣声给吵醒的,虽然意识清醒,但是眼皮却千斤重似的,想开口让他们不要再哭,嗓子也像被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娘……阿姐,阿姐她会醒过来吧!”
“秀儿……呜呜呜……都是娘害了你……秀儿……呜呜……”
“娘……阿姐,阿姐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去找他们说理去,凭什么连阿姐的亲事都要被他们抢走……”
说着阿辰气呼呼的起身就要往门外去,身旁的妇人一把抓着阿辰的裤腿,“不能去啊!不能去……他们是你的爷奶,是你们至亲的人啊!”
“娘……您就是这样,一味的忍让,没得让别人欺负咱们越来越肆无忌惮。再说了,有这样的亲人吗?有这样逼着自己亲孙女自尽的爷奶吗?娘……这可是关乎阿姐的终身大事,您……您让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阿辰的话里带着无奈,带着少年特有的不忿。
“娘,您就当真看着阿姐这样被他们欺负至死吗?”
“可是他们……他们毕竟是你们的爷奶啊!养着你们这么大……”
听到这里,一阵沉默带着压抑的哭声,少年心里仿佛百般不愿,仰头一叫,“啊!”甩开妇人的手,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的林秀这才断断续续有了些记忆。
是了,她今年十五了,离父亲去世已经五年了,这五年,她就和弟弟阿辰跟着母亲吴氏一起相依为命。
父亲生前是个货郎,走街串巷的,知道地里刨食日子难得过好,等家里有点余钱,就送了阿辰去上学,只是随着父亲的去世,母亲吴氏遇事又只会哭,加上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有一对偏心到没有心的爷奶,林家三房的日子过的越来越落魄。
这次林秀是被大堂姐林珠抢了父亲去世前给自己订的亲事,羞愤之下一头撞了墙。虽然大难不死,但是也让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更加岌岌可危,面临瓦解。
只是众人不知道,十五岁的林秀确是真的死了,里面这个灵魂是那本该投往别处误入了这具身体的同名同姓的现代人“林秀”。
随着林秀的记忆慢慢恢复,沉重的眼皮也慢慢变轻,林秀终于睁开了双眼,侧头,对着身旁自责又无助的林母道:“娘,我想喝水!”
林母本姓吴,生性软弱,看到女儿醒来,还亲热的对着自己说话,像是之前的不快都忘记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哎!娘这就去给你拿!”
现代人林秀,是个热爱美食的旅行者,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此用自己最能掌控的饮食掌握自己的幸福。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家里的林秀,可能是因为老天爷听到自己的祈祷,要送一对至亲给自己。那么,就让她来守护他们吧!
等吴氏拿来了热水,林秀就着热水充饥,但是喝水不管饱,都变成了尿液让她更加饿得慌。加上林秀在**躺了三天,又是高烧,特别费体力啊!
终是没有忍住开口,“娘,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吗?”
吴氏脸上一红,“灶头还有点地瓜,要不娘再去给你煮碗菜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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