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辰听着太医的话，心一直往下沉。

“去找孙月清，将所有太医还有擅长外科的大夫都找来！”

楚星辰吩咐完，又低头去看萧忘。

“萧忘你保持清醒，孙月清他们来了就好了，只是外伤而已，手术就会治好的，你坚持住。”

萧忘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太医的话不过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说不怕是假的，是个人都怕死。

可现在怕也没用了。

“好，陛下，我不怕，你也别怕。”

看到小冰块，萧忘顿了顿：“将小殿下抱下去吧。”

他不想吓到小殿下。

“不，不下去。”

小冰块能隐约察觉到，萧忘让人将她抱下去是为了什么。

“不走，萧父君好起来。”

小冰块拉住萧忘的手，想起什么，忽然拿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对着自己手指割了一下。

在萧忘惊诧的目光中，喂到萧忘嘴里。

小冰块知道自己的血是好东西，用处很大，因为她体内有圣蛊，很多毒都能解。

所以她给他喂血，想要救他。

“会没事的。”

她肯定和萧忘道。

萧忘明白她的心意，只觉心都要化了。

“谢谢小殿下，不过不用了。”

他不是中毒，小冰块的血没用。

但小冰块的心意，他完完全全感受到了。

“夏至，给小殿下止血。”

夏至要来抱小冰块走，小冰块却不走，她知道血没用也没闹，用手帕自己裹住伤口，看着萧忘，没说话，眼泪却掉了下来。

“萧父君，我害怕，你别丢下我。”

这个聪明的孩子，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或者说已经猜到了。

很少说话更很少哭的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哭了。

“别怕，没事的，别怕。”

萧忘安慰着，艰难抬手给小冰块擦了擦泪。

小殿下能如此对他，其实一切都值得了。

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行了，萧忘强硬道：“将小殿下抱下去。”

他不想让小殿下亲眼看着他死。

楚星辰听着心一直往下沉，面对小冰块祈求的眼神，还是和夏至点了点头。

“这里一会要治疗，血淋淋的，小冰块你不能看。”

“我不怕。”小冰块反驳。

可没有用，小冰块哭着被夏至抱下去了。

小冰块下去后，楚星辰等到了老太医，也等到了老太医最拿手的救命药。

老太医对这样的箭伤也没更多办法，只能先用药护住萧忘心脉。

再用针灸止血。

可看着萧忘的脉象脸色，再看看出血量，已经不抱希望了。

别说孙月清因为怀孕，不在宫中当值，就是孙月清来了，其他几个擅长外伤的太医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棘手，也会束手无策。

萧忘的脸色并未随着老太医的药好转，虽然血止住了，但唇色苍白，已经看出来不行了。

楚星辰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衰败下去，只觉得整个人恍惚得，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萧忘，这是萧忘呀。

惊艳绝伦且还这样年轻的萧忘。

说好的就算是老了，也是那最帅的最有魅力的老人家呢？

萧忘都还没来得及老去。

他今年不过二十九，都没有到而立之年，他的人生仕途才刚刚开始。

他还这样年轻，怎么能为了救她而死，怎么能这样意外离开。

“萧忘你别闭眼，你坚持住，你才二十九，你人生才开始，你怎么甘心。”

“你一定要坚持住，求求你了，萧忘。”

“萧忘，我很怕，我比小冰块还怕，你别吓我，我求求你了。”

萧忘明明可以好好活着，大展宏图，如今大楚就传遍了他的名字，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必然会在大楚历史上，留下浓浓的一笔。

会成为后世无数人研究崇拜的萧忘。

可这样的萧忘，却为了救她死了。

“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救，我根本不值得，你怎么这样傻，萧忘我求你了，你坚持住。”

“怎么不值得，你好好的，就是最好的。”

萧忘就知道楚星辰会对他的相救耿耿于怀。

“陛下，我会努力坚持，但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楚星辰立刻回答。

萧忘看着楚星辰这样，忍不住笑了笑。

这不就是话本上经常会写的剧情吗？

他是不是可以说，我想要陛下，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一个你。

最后他没死的话，也许就能心想事成了。

他的执念也不再是执念了。

可他不敢赌，怕他真死了。

他也不想做那话本上挟恩图报，破坏男女主感情的人，让人生厌。

萧忘自嘲想，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每次内心都忍不住自私又疯狂。

可到了最后关头，却总是什么也做不到。

优柔寡断，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想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想给陛下造成任何负担。

当年知道中毒是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

他一生如此，本性难移，那便如此吧。

萧忘不再纠结：“陛下，我会努力坚持，但如果我坚持不住，真的走了，我希望你别一直内疚，觉得对不起我。”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和希望，我不想你背负这样的内疚过一辈子。”

如果真的死了，这就是萧忘唯一的希望。

“我救你，是心甘情愿，是个大楚人都会做的，我也是为了救小殿下。”

“你们不止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大楚最重要的人。”

“我救你，是想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过余生。”

楚星辰的眼泪滚滚而下，滴到了萧忘的手上脸上。

“别哭，陛下，别哭。”

萧忘强打起精神：“我希望你和周不言一直幸福活下去。”

“不要背负着我的愧疚，你开心活下去，我救得才值。”

“千万别觉得自己不配幸福。”

“只有你幸福，我就算死，也才值得。”

“如果你过得不开心，我的死就变得一文不值，我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宁。”

“所以，陛下，答应我。”

萧忘救人心甘情愿，他也不想楚星辰余生都不快乐。

这是他唯一能给陛下做的。

楚星辰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怎么能答应。

“陛下，答应我，别让我死不瞑目。”

楚星辰在萧忘的目光下，最后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何德何能，让萧忘如此为她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