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唯他是(7)
因为陈明不愿意打扰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也不能理解上电视台做节目为自己募捐的意义,所以,夏雨受陈母所托,前来做他的思想工作。
“你好,还记得我吗?”
陈明抬头一看:这不就是上次找陈伟的那个人吗?世上有这样老是走错房间的吗?
“是的,只是,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司马阳。”又是一个假名字。
两人握了握手,夏雨就在床边坐下。
“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那恭喜你啊。”
“是啊,我也要恭喜你。”
“我?一个绝症病人有什么好恭喜的?”
“不!一个人,只要还活在世界上一天,就应该感恩,也应该庆祝生命、敬畏生命。”
陈明明白了:他是来做自己工作的。
就这样,夏雨一直耐心地聆听着,听着陈明的每一句似是对自己说又似是在对别人说的话。他就像看见,在一座山里,一条小溪,潺潺地流淌着。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却无怨无悔,快快乐乐地流着,一直向前。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真相有时比假象更令人痛苦。然而,生活在假象中,难道就能永远幸福了么?
人生犹如“迷宫”,每个人都在其中寻找各自的“奶酪”——稳定的工作、身心的健康、和谐的人际关系、甜蜜美满的爱情,或是令人充满想象的财富……
陈明讲完了,夏雨仍然没有马上发表自己的见解。
好一会,他才对这个善良得将自己的生命都交给了“天意”的年轻人说:“陈明,你是对的,连我都被你说服了。”
陈明激动起来,像遇到一个知音似的:“谢谢,我还以为你会和我母亲与医生一样劝我去找我姐姐来捐献骨髓呢。”
“你的生命,是你的。如果,你要放弃,没人有资格批判和左右你。”
陈明愣了一下,显然,他也被夏雨言语中的力量感染着。这才悟到:原来,他做出这个选择,就等于是放弃了生存的权利与唯一的机会。
他马上又忧郁起来,那忧郁也席裹了他那单纯的眸子,英俊的面庞。因为,他马上想起了他那唯一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没有了他,母亲会怎么活下去呢?她会不会因为着急、悲痛而活在无望里,最终也和他一样……?
“好了,你休息吧,我要走了。”夏雨站起身就走,这是“适可为止”,也是“以退为进”。
果然,当夏雨的身子走到门口的时候,陈明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来:“司马阳,等等。我有话问你。”
夏雨笑了,他知道陈明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剩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与陈明商量用怎样的方式走上电视,来筹集治疗的款项与如何寻找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了……
夏清荷正在读夏雨的《我和我的女人》。越往后读,就越觉得他的文字具有震憾力,也越羡慕文中的女主角能够糊里糊涂地得到男主角的爱情。
“不知道,作家写书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真实的对象存在呢?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从这句话来看,也许,这个女孩多少是有一个的,那么男主人公呢?我觉得也有他本人的影子。如果,真有那么一份爱情,那个女孩该多么幸福啊!”
想着,她又开始读起里面精彩的一些语句:“若是命运可以自己做主,我不后悔做你的影子;若是生命可以自由选择,我愿意走在你的前面……这个女孩子也够浪漫的,难怪这个男孩会那么喜欢她。这究竟是作者对理想爱人的描绘、杜撰呢还是实有其人?”
她在恋爱了!一个女强人,一个自认为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征服得了自己的女强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孩子,还是她的顾客给征服了。她爱他,已那么深,深得看不见骨头,只看得见肉了!
“我无法想象你先我而去的日子里,我将怎样度过那些没有一点意思的日子,所以,请你如果要走的话,就请走的时候顺便带上我吧。因为,你走了,我就会孤单……”
Mygod!在他出现以前,我从没为一个男孩子这样牵肠挂肚过!上天,我求你,不要让他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女朋友……
真没想到,这么骄傲的夏清荷,居然会对一个新手感兴趣。可是,他真是新手吗?我怎么怎么读都觉得他不像一个新手啊!
夏清荷暂时停止了阅读,十指相扣,开始沉思起她对黎明(夏雨)的那份感情来,她想她该弄清究竟是欣赏占的成分多,还是爱情的比率大。弄清楚后,如果是爱情,她将不惜一切代价,去击败任何强大的对手,赢得她今生唯一的爱情。
几天后,由白老板为头发起的明星募捐义演在浙江绍兴鲁迅广场如期举行,全国有数十家电视台进行了实况转播,其中包括最有影响力的中央三台——夏雨给他的哥们鲁能透了个信,这家伙刚好是中央三台的记者,而且很巧的是他刚好也是绍兴人,所以,这个忙他能不帮吗?
当镜头推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上时,姗姗惊得立刻站了起来:是兰兰和夏雨!兰兰只捐了两百块,姗姗冷笑了一声;夏雨毫不犹豫地捐了几千块钱,看得姗姗眼睛一亮!
“我有办法了!为陈明捐款!周春兰,你能跟我比吗?小雨,我知道,你是身上没钱了,不然,你会献出更多的爱心的。只有我,才能帮你实现拯救陈明的心愿……”
凭一个商女的直觉,她还一眼从中看到了商机。她正想着,就看到了陈明和他的母亲张金莲出场。那个光头陈明,就深深地抓住了她的视线,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陈明就倍觉亲切,当然,她自己的解释是这个陈明可以成为她“一箭双雕”——夏雨和出名的最好的阶梯!
晚上,姗姗一回到家里,就跟陈云龙商量起来:“老爸,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这事办好了,保证公司名利双收。”
“哦,我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事业来了?”陈云龙仍然用着很纵容的语气鼓励她说下去。
“老爸,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的事业了?老妈,你说是不是?”
“是。宝贝。”李兰芝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贤妻良母。
“就是嘛!老爸,你放心,对公司有利无弊的事情我才会开口。”
“哦,说说看。”陈云龙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姗姗撒娇地也要,陈云龙没给:“女孩子家,少吸烟。再说了,吸烟有害健康。”
“那你还吸?”
“我是男人,男人应酬就免不了要抽烟。”
“好吧,听你的。”姗姗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老爸,你今天看了中央台的电视没有?”
“什么电视?中央一台的新闻我都没放过。”
“我说的是中央三台的为一个白血病人的募捐义演活动。”
“是吗?你咋不早告诉我呢?你若早告诉我,我一定看。”陈云龙饶有兴味地看着女儿。
“老爸,现在告诉你也还不为迟嘛!反正我看了就等于你看了。”
“好吧。宝贝女儿,快说要爸怎么做?”
“我打算捐献一百万,这笔钱对于我们霸王布业来说仅是九牛一毛,但是要知道这比拿钱到中央电视台打广告不知要便宜多少倍啊!”
陈云龙也听出来了。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就算只是慈善投资,只要姗姗开心,别百万,即使是千万,他也没放在眼里。
“老爸,你说值不值?”姗姗扶着陈云龙的肩膀摇晃着。
她这是在给自己增添筹码呢,想早点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商业眼光,早点放权,把分公司交到她的名下。果然!
“行!这事办好了,姗姗,老爸就把南岛的分公司给你。只是,你电视台的事……”
“电视台我只是玩玩。”
“好吧,既然你放得下电视台,老爸也正好少操点心。”
“谢谢老爸!老妈,你认为呢?”姗姗又摇着李兰芝的香肩,撒着娇。
李兰芝是一个唯丈夫命是从的女人。
“由着你吧,谁叫你爸把你宠坏了呢?”
“老妈,是你把我宠坏了!”姗姗在李兰芝的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她就找个借口出去了。她没忘记,她还有一项任务,去给假林梅办培训。
夏雨在外面收到了罗东的一个告急电话:“夏雨,情况不妙。”
“怎么个不妙法?”
“我回到公司后马上叫来几个腾达公司的老员工展开了明查暗访。”
“结果怎样?”
“大吃一惊。”
“是不是查出了内奸?”
“是,还真不少。但是,鉴于霸王布业与腾达公司的特殊关系,我们没敢轻举妄动。而且我们发现这些人渗入到公司的各个层次,由来已久,并不是刚刚才有的。”
“你做得对。也就是说,有人早就对腾达动刀子了?”
“是的。更准确一点说,这个人你认识。”
“谁?陈姗姗?”
“是的,没想到吧?”
“想到了,只是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快!”
“我们抓住了一个奸细,突击审问,他告诉我们,其实这几个月来腾达公司大部分新员工,都是姗姗从霸王布业派来的。不仅上次长春货是她指使手下人做的,而且,现在腾达公司的几乎所有退货,都是他们造成的……”
“难道夏鹏程就一点不管了吗?”
“夏董每天被姗姗邀请去跳舞,哪还有闲心管公事?听说,姗姗还准备给他作介绍。”
“荒唐!他怎么能这么出尔反尔,让我妈跟他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呢?”
“现在夏董对姗姗是言听计从。不仅她,夏雪也是,林夕又没有权利。”
“太过分了。”
“据林夕讲,这是他们共同制定的一个捕狮计划。”
“捕狮计划?”
“是啊。狮,就是你。可我看来,姗姗分明是在把腾达搞臭,抬高霸王布业。如此下去,我只怕过不多久,腾达在全国的信誉就会被她的所谓捕狮计划搞砸!”
“这个女人,她想干什么啊?”
其实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是,我给不了,也不想给她!一心不能二给。
此时夏雨才后悔,当初自己没有一口应承下来,接管腾达。如果,自己接管了,也就没有姗姗的余地了。只是,当时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姗姗,我真的低估你了……
一支烟,很快就烧完了。夏雨扔掉烟蒂,又点燃一支。其名地,他就想起了兰兰拿走自己的一个打火机的事情,她说想留个纪念。
这丫头,好像闻到了什么味,否则,她又怎么会提出拿一个打火机作纪念呢?只有离别的人,才需要拿对方的东西作为纪念啊!
她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有些话,你不必对她说,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就能准确地破译你的密码。不自谦地说:她这样的女孩,就是为我而生的。而我,又怎么能够放任自己找到又复失去呢……
夏雨抬头又看看月亮与星星,还有银河。一个成熟的计划,已经在他的心里成形:好吧,姗姗,我会满足你的虚荣心的,不过,我可告诉你,别惹我,惹了我受伤最重的会是你自己。
懊恼、头疼,一件与他的人生理想本毫不相关的事情,却由于母亲的早逝,让他失去了可贵的自由。无论走到哪里,腾达的一起一伏,都牵动着他那颗善感而多情的男儿心。
不为别的,只为了母亲的心愿不致落空,母亲的梦想不至凋零,母亲的心血不至白费……陈姗姗,你怎样对付我,我都不要紧,可是你就是不能动腾达,你明不明白?你走进****了!
周美兰,半醉半醒地,又跟着一个男人上了一辆车走了。
方圆,则跟在她身后,看见她上了那辆男人的车,眼里露出痛惜的目光:美兰,你到底要卖笑卖醉到何时?你知道,你这样做,我的心里有多痛吗?
方圆仍然踏着那条熟悉的街道,往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美兰,如果,你老是这样。也许,我要重新考虑你我的关系了。方圆终于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不想染上自己不喜欢的颜色,就只能选择敬而远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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