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挣钱去，不然妈住院，手术费哪儿来？”

夏星宇拧着眉瞪着夏星洛，“妈的手术费，你不掏钱吗？妈是养大了我一个人吗？你上学，还是家里供你上的！家里可没供我上大学。”

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了突破口。

“供我上大学？要不要你现在去问问妈，供我上学花了多少钱？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块吧，剩下的是我自己赚的。”

夏星洛冷笑一声抱着胳膊审视着夏星宇，“阁下玩老虎机就输了十一万，偷爸爸的血汗钱又偷了两万，这样算下来，妈的医药费是不是按照在咱俩身上投入的比例进行分配？”

夏星宇被怼的哑口无言，恶 地瞪了夏星洛一眼，甩下一句：“你好好照顾妈！”便扬长而去。

三人间的病房的确有些吵，另外两个病床一张空着，一张上睡着一个老太太，呼噜打得震天响。

周玲芝也或许是因为出车祸被吓着了，有点儿神经衰弱，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夏星洛看她这个样子便道：“妈，你要是实在睡不着，那咱娘俩就说说话吧。”

“嗯。”周玲芝确实没有睡意。

夏星洛帮她在身下垫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能舒服一点。

“妈，我二十四了，你觉得咱们母女俩这么多年，你了解我吗？”

周玲芝掀起眼皮瞄了夏星洛一眼，“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当然了解你了，你们姐弟俩一抬屁股，拉什么屎我都知道。”她说着自顾自得笑着。

夏星洛唇角带着苦笑，“那你知道我大学四年是怎么过得吗？”

“怎么过的？不是过得挺好吗？”

夏星洛摇了摇头，“母女这么多年，您难道不知道您的女儿是个只报喜不报忧的吗？”

周玲芝沉默了。

“我跟您说学校里有很多奖助学金，我今年拿个国家奖学金八千，明年又拿个市里的奖学金五千，总有拿不完的钱，其实我都是骗你的。”

周玲芝的表情僵住。

“学校里 规则很多的，一年就那么一个国家奖学金，我一不会说话，不会讨好导员，二不是学生会成员，三没有好的家庭背景，谁会给我呀？

除了办理了助学贷款，我自动进了贫困生库，每年有两千块的助学金之外，我拿到的最多的就是一千块的奖学金了。

那助学金也不会全给我，申请的人多，有时候名额不够，本着人人有份的原则，两千块我还要拿出一千块分给别人，或者给系里。”

周玲芝的嘴唇在颤抖，她一直都以为夏星洛在学校里过得很好。

她甚至还跟别人炫耀，闺女上大学可省钱了。

“你每学期给我一千块的生活费，我的舍友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有一千块，早餐别人肉夹馍、油条、馅饼换着花样吃，我就买个馒头，加两毛钱的咸菜。

午餐别人都是一荤一素，我只有一个土豆丝，中午我从来不吃馒头，因为馒头一个五毛钱，而米饭我吃三毛的就够了。晚饭我不吃菜，一碗粥一个包子，一块七毛钱就搞定了。

除此之外，我还打工，端盘子洗碗发传单全都干过，周六日我通常一站就是十个小时，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车，我就走回学校，腿都是肿了。

因为不好好吃饭，胃也吃坏了。”

夏星洛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你不知道吧？每次放假回家，我都是瘦的不成样子，我怕你担心，就一直熬到学校封宿舍才走，这几天我不打工，什么也不干。

就是睡了吃，吃了睡，养这么几天，最起码脸色就没有那么蜡黄了，看上去能好看一点。”

周玲芝嗓子眼儿里像是灌了铅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一直都以为女儿大学过得很好，她总觉得她手里有钱，毕竟学校的奖学金那么多，既然她有，自己就总是少给她。

甚至大四之后，考虑她都有男朋友了，连一学期一千块的生活费都不给了。

原来是这样……

有一次暑假回来，她确实觉得她瘦了，还问过她，她只说是宿舍里都减肥，这是潮流。

她嘟囔了几句，也没有太在意。

“这些年给您做女儿，您扪心自问，我是个懂事的孩子吗？”

周玲芝说不出话来，心里却默默点着头。

这个女儿从来没有让自己操过心，学习也好，生活也好，自己从来不用操心。

别人都羡慕她有这样的好女儿。

“我自认为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跟您说这些，也不是想抱怨什么，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