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点点头,“对,来给我们家公子送伞。”
“上次……”张灵岳脸色不自觉地有点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次实在冒犯姑娘了,小生天生爱脸红,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姑娘。”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油纸伞上,在木槿头顶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张灵岳声音不大,隐没在雨声中,木槿差点儿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半听半猜才知道他说的内容。
木槿笑了下,“公子不必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我……”
“阿槿!”
木槿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立刻转过身去,看见五公子撑着一把伞朝她大步走过来。
木槿眼睛一亮,“公子!”
“奴婢正要去找你,你正好就过来了。”
“什么正好!”纪玄气呼呼地揉了把她的脑袋,“你看不出来本公子是专程过来找你的嘛?”
木槿的目光落在了纪玄撑着的伞上,疑惑道:“公子,这把伞是……”
木槿心道,难道公子带伞了?只是她没看见,那她岂不是白跑一趟?
虽然是从别人手里抢的,但是纪玄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刚刚从同学手中借的。”
木槿暗暗松了一口气,没白跑这一趟。
一旁站着的张灵岳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朝木槿拱手道:“木槿姑娘,小生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木槿也礼貌地回了一礼,“张公子请便。”
纪玄抱着胳膊睨着张灵岳,脸上表情算不得友善。
纪玄磨牙,这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讨厌,就知道缠着阿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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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岳走以后,木槿把带来的两把伞给了纪玄和阿吉。
纪玄让阿吉把他借的拿把伞还回去。
毕竟,被他借伞的那个冤种现在还在廊下等着呢。
阿吉小跑着去了。
木槿和纪玄一起慢慢往书院门口走。
秋季快结束了,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二人到书院门口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雨越来越大,雨声哗啦哗啦的,风也刮得很大,木槿的裙摆沾了泥,被吹起来,她顾不得那么多,两只手扶着伞,顶着风雨往外走。
伞被吹斜,木槿忽然看见一个有点儿熟悉的身影,正冒着大雨往外走。
朦胧烟雨间,她看见的那张侧脸,和那晚她站在门口等公子时见到的那张侧脸重合了。
那晚,她看见那个男人进了周家。
那……好像是周惜弱的兄长。
这么大的雨,竟这么着急地冒着大雨回家么?
惜弱的兄长竟然没带伞吗?
她临走时问过惜弱,用不用给她兄长捎一把伞,惜弱说不用了,她还以为是惜弱的哥哥带伞了的意思,原来竟不是吗?
可是,木槿有点想不通,惜弱看样子应该是知道她哥哥没带伞的,为什么不让她顺路捎过来呢?
张灵玲说惜弱的哥哥虽然面冷了些,但是对惜弱很好,这些年挣的钱几乎都给惜弱治病买药了。
木槿以为他们兄妹俩感情应该很好才对,如今看来,竟然不是她想的那样么?
可是说他们感情不好,好像也不对。
木槿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
正巧阿吉回来了。
三人便快步朝书院门口去。
正好,在门口遇到了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周嘲。
虽然周嘲还是身姿笔挺,淋着大雨也不会觉得他有多狼狈,但是这雨实在太大了,淋久了,恐怕是要狠狠病一场的。
到底是惜弱的兄长,这种小忙,能帮的地方,木槿还是想帮一把。
木槿下意识地拉住了纪玄,低声央求道:“公子,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兄长,我们三个人有三把伞,能不能分一把给他?”
纪玄抬头一看,这不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周阎王么?
送伞?送个屁!
要不是他,小爷他能留到这么晚?又站着抄了一天的文章,被他逮着几篇破文章刨根问底、问死问活。
他没在路上啐周阎王两口,就算他心胸宽广了。
纪玄愤愤在心里骂道。
他本想拒绝,但一低头,看见木槿企求的眼神,他冷冰冰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纪玄远远看了周嘲一眼,恨恨磨了磨牙。
少年一弯腰钻进木槿伞底下,把自己手里的伞收了,远远扔给阿吉。
他没好气地吩咐阿吉道:“去,给周夫子送把伞!”
木槿见纪玄灵活地钻到了自己的伞下面,都愣住了。
她本来以为公子会让她自己把伞给出去的,然后让她和阿吉共撑一把伞,实在没预料到,公子会把他自己的伞送出去。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把伞往上举一点。
纪玄足足比木槿高了一个头,现在只能弯着腰低着头站在木槿的伞下面。
他见木槿傻了似的,不觉好笑。
怎么总是呆呆愣愣的?
他便一只手从木槿手中接过伞柄,一只手在木槿眼前打了个响指,笑道:“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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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站得有点儿远,没听到木槿的话,这会儿忽然听见纪玄如此吩咐,一时都惊讶住了。
公子多讨厌周夫子啊,竟然回主动给周夫子送伞?而且公子竟然还把自己的伞给了周夫子?
我的个乖乖哟!
太阳打西边出来,阿吉都没这么惊讶。
他嘴张得老大,一脸吃惊,抱着怀里的伞,好半天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像个幽魂似地去了。
阿吉成功将伞送到了周嘲手里。
隔着大雨,周嘲遥遥地朝这边望来,拱手行了个礼。
纪玄看见周嘲这张脸就烦,烦躁地翻了个白眼,高傲地把脸迈到了一边去。
木槿疏离和礼貌地微笑颔首。
纪玄发现木槿朝周嘲笑,少年占有欲作祟,醋坛子都打翻了。
他一把搂过木槿,大步朝外面去了。
木槿惊慌失措,挣扎着道:“公、公子,这是在外面,怎么能如此……”
光天化日的,而且还是在大路上,他、他怎么能这么搂住她?还……还楼得这么紧……
木槿脸皮子薄,忍不住有点脸红。
“怕什么,路上又没多少人?”纪玄勾唇笑了一下,“下这么大的雨,又只有一把伞,只能搂紧一点,免得被雨淋到。”
木槿和朦胧烟雨一样不清晰的脑子,听到纪玄的解释,勉强转了一下。
公子的话,好像……也没毛病?
就在木槿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
纪玄低头,在她耳朵边说:“而且,你是我的人,不过就搂个肩膀,怕什么?”
木槿整只耳朵“唰——”一下就红了,连带着半边脸颊都红了。
耳朵和脸颊都发起烫来。
木槿咬着唇,忍不住用冻得有些冰冷的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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