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泗代替玲珰问宫月如:“你丈夫刘熵在此之前可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宫月如摇头:“我们每日一起床,匆匆吃过早点就要去铺子上做伞、卖伞,他见过的人我也会见到,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墨时泗又问:“刘熵出事之前可有什么古怪?”
宫月如含泪道:“他今天从铺子上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我问他话他也爱答不理。吃饭的时候我埋怨了他两句,说刚新婚就摆脸色给我看,再过上几年,指不定要打骂了。谁曾想,他忽然把碗拍在桌上,骂我,说我想过就过,不过他就休妻。”
宫月如哭得伤心:“这才刚成亲就说休妻的话,我……”
墨时泗再问:“你们平日相处如何?”
宫月如答:“如果不提今日拌嘴一事,其实我俩情投意合,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了,古怪得很。”
墨时泗每次问完,都会到轿辇旁向玲珰索要新的问题。
墨时泗之前敷衍玲珰,现在轮到玲珰敷衍他。
当墨时泗问玲珰新的问题时,玲珰把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拆解成无数个,让墨时泗在她和宫月如之间来回跑了半夜。
“你问她,能不能想起来三天前见过的客人。”
“你问她,能回想起的客人里有没有谁比较特别。”
“你再问她,能不能想起来前天见过的客人。”
“你问她,前天的客人里,谁比较特别。”
“你问问,昨天的客人能想起来吗?”
墨时泗愣在原地,直视玲珰,脸色阴沉。
玲珰被看得心底发毛,为自己辩解:“我这是为了断案,很严肃,你配合着点儿。”
墨时泗拿她没办法,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你叫舒胤过来一下。”玲珰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始了她的第二步计划。
墨时泗对舒胤招手。
舒胤心里对玲珰十分不满,可有宫月如在,她不得不像对季舒玄一样,恭恭敬敬地对轿辇中的玲珰行礼。
“大人有何吩咐。”
玲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嘴角偷笑,但刹那间脸色恢复自然,语气严肃且紧张道:“作案人一定就在附近,你悄悄去周围探查。”
舒胤抬眼看向玲珰,语气清冷,声音压得极低:“姑娘,你如果以为把我支开就能逃走的话,就太幼稚了。”
玲珰手握成拳,微怒道:“我说过了,我不会辜负司判大人对我的信任,我会在这里好好断案,直到他回来!你现在不配合我,若是误了大人的事,看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
玲珰发怒的样子像炸毛的猫。
舒胤双手抱拳,暗暗用力,指关节嘎吱作响。一股杀气从她身上腾出,玲珰暗觉不妙,赶紧收起满腔怒意,缓和语气分析起来:“宫月如丈夫出事后,宫月如动静闹腾得很大,街坊邻居全都来了。命案现场看上去被破坏得很惨,实际上他们却把作案人困在了梨花街。”
玲珰眼中带光,神秘道:“如果你是作案人……”
舒胤眼睛微眯,似有恼意!
玲珰赶紧改口:“如果我是作案人,我肯定不会在人多的时候跑路,一定会趁着大家都散去的时候悄悄逃出去。”
舒胤道:“为什么是我?其他衙役也都可以去查看。”
玲珰微微一笑,“司判大人让你来监视我,可见你是斩影司里身手最好的。作案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了宫月如的丈夫,可见他有过人之处。对付他,当然要派你这种特别的人才行。”
舒胤盯着玲珰的眼睛不放,直到玲珰改口:“是请你去,请你这种特别的人去。”
舒胤心有不愿,却也无法推辞,只是在心里暗暗埋怨司判大人季舒玄把如此重要的命案交给一个小丫头。
舒胤转身的那一刻,玲珰暗暗松了一口气。
舒胤确实是斩影司内身手最好的,但不是因为季舒玄把她派来监视玲珰才推测出的,而是因为三点:一是斩影司内所有衙役都对舒胤十分恭敬,就连墨时泗对她也十分尊重。二是,无所不知的影子对舒胤也有几分顾忌。三是在来命案现场时,连墨时泗都面有汗意,唯独舒胤气息均匀,面色寻常。
当然,玲珰让舒胤去探查只是想把她支开,并不是因为她身手好。
舒胤一走,铃铛就对墨时泗道:“你再去问问宫月如最近三日所做过的事,以及她丈夫刘熵所做过的事。”
“最好是连同时间也能一起记下。”
“最好能详细一点。”
墨时泗心中有火,直接戳穿了玲珰:“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玲珰一本正经地回他:“没有,我是在断案,很认真的。”
见墨时泗无动于衷,玲珰催促着:“快去,时间越久,她能回想起的东西就越少。”
墨时泗忍着恨意去了。
轿辇附近终于没有别人了!
玲珰悄悄地顺着厚重的帷幔探出半个身体,好在季舒玄的衣服是暗色,花纹少,不显眼。
玲珰先把脚探在地上,随后身体灵活地往帷幔下钻。
沉寂的空中响起了缥缈的铃铛声!
玲珰恨得牙痒!
这破铃铛,怎么就取不掉!
不仅铃铛取不掉,从画里带出的任何东西她都没办法摘下来。
气!
墨时泗和舒胤都察觉到了动静,回身看向轿辇。
情急之下,玲珰只能钻进轿辇之下!
砰——
头被撞了,痛得她眼中含泪却不敢出声。
铃铛声戛然而止,墨时泗和舒胤都以为玲珰可能只是在轿辇内抬动了下脚,所以并没有回来找人。
玲珰趴在轿辇底下,悄悄地把手伸到腰间的铃铛上,纤长的手指戳进铃铛里,以免让它发出声响。
手指戳进去堵住铃铛后,轻晃两下,果然没有任何声音了!铃铛从地上扯了一把泥土,硬生生塞进铃铛里,把铃铛堵了个严严实实!
铃铛没有任何声音了!
大功告成,下一步就是逃了!
玲珰刚要从轿辇底下钻出去就看到一双穿着暗红皮靴的脚,是舒胤!
舒胤对着帷幔恭敬行礼,回道:“大人,属下已经找过了,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帷幔后没有回应。
舒胤和匆匆赶来的墨时泗四目相对,眼中精光闪现,二人同时撩开了帷幔!
没人!
舒胤低头查看帷幔下的脚印,想从脚印判断出玲珰从什么方向跑了。
刚低下头,就看到了司判官服的一角。
“姑娘,出来吧。”舒胤强忍着不悦,压低了声音提醒。
远处,宫月如好奇地看着这端,暗暗在心里嘀咕:怎么占英吉斯的人各个都怪怪的?
轿辇底下无人回应!
舒胤暗吸一口气,又道:“姑娘,不要逼我动手。”
还是没人回应。
舒胤伸手抓去,手中空瘪,才知道自己抓的只是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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