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
乔宓刚洗漱完,正迎着晨光,在享用早餐,整个人透着怡然,忠勇侯再度来访。
今日份早餐格外清淡寒碜,清粥配咸菜!
乔杏雨在旁伺候着乔宓净手,忠勇侯就是这个时候被柒瞳领进营帐的,看到眼前一幕,忠勇侯怔愣了一下。
昨夜只顾着心惊自己傻女儿去了,倒是没留意其他,未想杏雨竟也在?
见乔杏雨恭恭敬敬站在乔宓身边,伺候她吃早餐,动作娴熟,忠勇侯心里很是惊疑不定。
看了眼惊诧站在营帐口的忠勇侯,乔宓笑盈盈的开口问,“侯爷吃了吗?进来吃点?”
忠勇侯:“……”
亲生女儿对着他喊侯爷?
客气又熟络的语气,着实把忠勇侯噎住了,一时半会没吭声。
虽然如今女儿前后差异太大,大到昨晚相见,他都不敢认,但毕竟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变化不管多大,总不至于连这点识别能力都没有,忠勇侯兀自思量道。
宓儿是得了什么际遇,诛机解了?
她一个连侯府都没出过的傻丫头,如何能得际遇?
再者,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办法,求了多少名医,都说她身上的诛机无解,怎会突然之间就解了?
此外,宓儿怎么又会成为圣女?
还得了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亲证?
莫非,是国师大人出手相救?
国师大人此举又是何意?
疑惑太多,忠勇侯一宿没睡,想了一整晚,左思右想,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疑惑,所以,一大早又来了。
只是,今早再见,又一次刷新了他对自己女儿的认知。
以前屁颠颠跟在杏雨身后的傻丫头,如今竟把杏雨当侍女使唤!
以前见到他,老远就跑过来叫爹爹,抱着他手臂撒娇。
如今叫他侯爷,语气熟络,但态度却生疏……
真的是,哪哪儿都觉得不对劲儿!
忠勇侯仔仔细细端详乔宓,突然不敢肯定,这到底是不是他那傻女儿了。
面上表情很复杂,一时间,忠勇侯迈出的步子都不知不觉变沉重了。
忠勇侯在乔宓对面的位置坐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尝试着开口,“宓儿……你……”
“侯爷是想问我为何变化如此大?”乔宓放下筷子,倚靠在椅子上,看着忠勇侯,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闻言,忠勇侯心中的急切和疑惑反而退缩了,“若是宓儿不想说,也不急于告诉爹爹……
总归女儿是变好了,总比之前……忠勇侯宽慰的想。
“这儿暂时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乔宓偏头,对乔杏雨道。
忠勇侯都亲自开口说“爹”了,可以说是直接推翻了乔杏雨之前的猜测,不过跟着乔宓经历了这么多,见识了乔宓的手段和魄力后,对如今父女两相见的诡谲气氛,乔杏雨也无暇思量,其他都不重要,管她是谁呢,还是自己小命最重要!
乔杏雨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告了退,看都不敢看忠勇侯,退出去的步伐格外急切,唯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口了!
“我是你的女儿,但又不全是。”乔宓开门见山的说。
忠勇侯蹙眉,“宓儿这话何意?”
“我这具躯壳在娘胎里被周武帝下了诛机,你可知?”
忠勇侯面上无异,心里却暗惊,他是知道女儿中了诛机,才致使痴傻,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下毒手的是乔老太,也从未怀疑过周武帝,突然听到这样的答案,忠勇侯有点不能接受,但还是冷静道,“是谁告诉你的?”
“不重要,侯爷只需要知道,你女儿痴傻了十几年,全都是拜你效忠的周武帝所赐。”
“陛下不会!”
“如何不会?周武帝如何上位,你不是不知,他猜忌心重,又喜欢装明君,但又无明君胸怀,侯爷功高震主,早让他生了忌惮之心。”乔宓娓娓说道。
忠勇侯冷着脸,不吭声了,显然在思索,当年夫人怀孕,武帝就格外关注,君主关心臣妻,已是于理不合,皇帝竟不避讳,还时常至侯府探望……其实这些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只是忠勇侯一直没有怀疑过周武帝,也就忽略了。
乔宓见忠勇侯脸色晦暗不明,又道,“不过,如今他已死,人死如灯灭,万念俱成灰,过往恩怨也一笔勾销,如今再去追究这些,也没意义,我把此事道出来,只是想让侯爷看清,侯爷效忠的到底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忠勇侯:“……”确定不是在骂他这个爹?
“此前,这具躯壳智力仅三岁幼儿,一方面是被周武帝下了诛机,还有一方面,她乃残魂所化,如今本尊亲至,融合残魂,诛机得解……”
“什么残魂?”
“我的残魂。”
“???”他,竟听不懂自己女儿在说什么!
“残魂只是本尊一部分,并不能代表本尊,你可以这么想,从建木上削下一块皮,精心浇灌,栽培发了芽,虽是发了芽,但也不能指望她真能长成建木,她只是建木一块皮,这是从属关系……”
乔宓话里寓意极深,忠勇侯不仅没弄明白,还给绕晕了,顿了几秒,问,“那你还是不是我女儿?”
“历来都只有儿子像爹的,也没说爹像儿子。”
这话堵得忠勇侯有点无法开口:“……”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突然被告知,居然只是别人残魂所化?
所以,其实他养了十几年,不仅养了个废物,还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还有,这凌乱的关系解说是怎么回事?
忠勇侯多少有点接受无能,就算这是真的,这等只存在于民间传说的诡秘怪谈,也是震碎了他三观,好半晌怔忪不言。
“侯爷也无须伤感,虽然侯爷养的女儿,只是我的残魂,但冲着这养育之恩,本尊也不会放任侯爷不管,百年之后,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听得心里更郁结了!
相顾无言好一会儿,忠勇侯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你的圣女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那还不是我来的时候,周武帝还没死,就随便想了个身份。”乔宓懒洋洋的说。
“……”
“侯爷也记得要改口,我如今是后周的王。”
“……”正准备张口问这茬儿的忠勇侯,索性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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