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国使臣闻大人到底老奸巨猾,金子首饰倒是给得痛快,两日清点完入了国库。
可那寒冰阵图便是怎么也不肯给,给了也是假的。
非得让他亲自在沙尔璋的身上扎几下,流上几摊血,才肯将真的交出。
如此没日没夜又折腾了一两日。
今夜总算拿到了寒冰阵图,琉璃国使臣带着沙尔璋也离开了京城。
苏梧看着手中寒冰阵图,长风候在一旁也瞧着,道。
“公子,您确定这张就是真的?这阵图画得这般潦草。”
苏梧点头,“这是我逼着几个知道阵图的人,在最短时间内画的。只有他的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一丝停顿,人只有在画自己知道熟悉的东西时,才会如此顺畅。所以这一定是真的。”
他看着阵图,也没什么特别。
只是没标注距离。
他没深想,等着慢慢研究,又吩咐长风绘制一幅给边境送去。
乔阮香夜不能寐,虽然二哥身边有高手护卫,可她先前只当自己安排二哥走另一条路,应该就会安全。
现在知道实情,对方就是冲着夺货物伤二哥腿去的。
无论走哪一条路,只要被对方发现,肯定都会伏击。
一个月了,也不知二哥有没有送信回来。
她内心无比忐忑,就这样熬到了天明。
当下吩咐知秋去乔家问大哥,二哥可有传信回来。
到天大亮,上了早饭,她也没心思吃,见知秋回来,说二哥前些时日送了信报了平安。
因为没事所以大哥便没有派人告知自己。
听到这儿,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但也是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便让人撤下去了。
下人刚走,却见贾云儿来了。
她的伤已经大好,说是来拜谢她的。
这段时日,宛青荷大受刺激,时不时发疯冲去舒云院对贾云儿喊打喊杀。
董氏被宛青荷折腾的也是分身乏术,有时也故意让宛青荷去欺辱贾云儿。
董氏动不了乔阮香,总能拿贾云儿撒气。
也就这样,贾云儿这几日成了二人出气筒。
得亏乔阮香知道,命几个会拳脚功夫的乔家仆人护着贾云儿。
她这才得以安心养伤。
贾云儿跪地叩头,行了大礼。
乔阮香让知秋扶她起来。
“左右你遭此一劫多少也与我有关,我护你也是应该的,不必如此大谢。”
“自然要大谢,夫人救妾性命,便是妾的再生父母!妾无以为报,唯有将这个人给了夫人!”
说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哗哗两下,她脸上赫然出现两道血印子!
贾云儿这一举动着实把乔阮香惊到,瞪大了眸子,看着鲜血淋漓的贾云儿。
眼底蓄满疑惑,猜不透她这是要干吗。
只见贾云儿划破脸颊眉头皱都不皱一下,面不改色,扔了匕首丝毫不顾鲜血淋漓的脸颊,再次恭敬叩首。
道:“这两刀便是之前两次妾意图伤害夫人应受的惩罚,妾也以此明志,从今往后誓死效忠夫人!只求夫人收下妾,妾愿意做夫人的下人奴婢,只要夫人肯收下妾,让妾追随夫人,妾做什么都愿意!”
随后她又重重在地板上磕了一下,声音格外脆响,又郑重道:“妾的父母恩情早在那次被害滑胎时,就已经还了家人,如今妾孑然一身。而这世上唯一关心妾安危的,便只有夫人,妾也不管夫人所说护妾应不应该,妾只知夫人是妾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只求夫人收下妾!”
明亮的正堂内,晨间暖光刚好照在地板上,落在那一片殷红。
折射的红光又照在坐在正对面高椅上的乔阮香脸上,映得那张娇艳的脸白里透红。
一双水眸,散去惊讶,回落平静,只见眸底清淡如水。
望着面前跪在血泊中的贾云儿。
她实在没想到,贾云儿想要追随她,更没想到她不惜毁容明志。
三月初九,春雨淅淅,绵延细润。
落在身上,在肩膀衣袖处落雨成珠。
远瞧去,倒像是一层绢绣的珍珠挂在上面。
别有一番风味。
而夜间,细雨从廊檐灯笼散落,便成了天女散花般,无数珍珠垂落。
美得让人驻足。
廊檐下,一抹清丽身影,便在灯下,仰面看着那灯笼照亮的一方天地。
凭栏而站。
抬手,掌心朝上,感受细雨珍珠般坠落掌心那点点微凉。
不远处一抹黑影便瞧着一灯一人一影的景色。
从杺园分别,他又是几日未见她,今夜总算得见,心中的欢喜自如江海。
又想到之前自己又一次冲动,吃尽了苦头,压了压心神,暗暗攥紧了拳头。
时刻提醒自己,任何时候不可再冲动。
乔阮香看了会儿细雨,听到脚步声,刚收回眸子,入眼便是走来的苏梧那双墨眸。
漆黑如墨,深邃如海。
当真危险又迷人。
她没躲开他的眼神,见他恭敬行礼,也屈膝回礼。
二人此时淡漠疏离,维持着叔嫂该有的礼节和距离。
也都不约而同,将香铺那件事抛在脑后。
苏梧怕再度越界,冲动行事,反而将美人儿推远。
而乔阮香怕的是,会沉沦其中。
从那次事件后,胸口那股无名火,一直灼烧得她寝食难安。
她原以为,只是因为苏梧那日的言行,太过鲁莽冲动,言语污蔑她和韩珪。
但那日杺园外,他低头软语道歉,讨好般哄自己原谅他。
那时她心中的喜悦,和瞧着他那模样自己内心感受,便是情人间女娘生气,情郎乞求讨好求原谅的样子。
她这才恍然,自己那团无名火究竟是何。
那是因他在怀疑自己和韩珪言行有失,不信任自己衍生出的怒气。
是情人间信任出现裂痕才该有的愤怒情绪。
而自己,在不知觉中,也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竟然已经义无反顾喜欢上他了。
想明白这一点,她一阵心惊。
她以为不会发生的事或者至多自己会有所心动,却悄然间超乎自己想象般发生了。
之后她就当即决定,不能让这情感再这般发展下去。
这样只会对自己不利。
她早就想过的,她和苏梧之间隔着无数沟壑与山海。
即便这些都可平,可自己要嫁给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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