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行刑之人很懂得呵护对方,用刑后确保疼痛能一丝不落入他身,且伤口还能更好地愈合,抹了特殊药水,再涂抹疗伤药,那伤口每一处任何疼痛,他都能清晰且清醒地感觉到。
那药水浸入血肉,针刺入骨疼痛的感觉,那血肉****新的皮肉生出的又痛又痒的感觉。
牢狱的门被重重打开,光束成片,落在湿粘和着血水的地面上。
一袭木樨花点缀白裙**漾而来,那人身姿轻盈,款款走来,便如吹过随风轻落的木樨花瓣。
轻柔娇美,纯洁美好。
却与这阴暗潮湿,散发恶臭的牢狱,格格不入。
那是一双云绣银丝勾边乳黄色翘头履,小巧干净,只鞋底沾了星点和着血的污渍。
便如花瓣染了点泥,让人忍不住去擦拭。
但,鞋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她款款走近,打开铁链锁住的牢门,踩着那地面坑坑洼洼的水渍,行到他面前。
卓圆的眼神一直盯着那双鞋,直至对方站在自己面前,他缓缓抬头,那头似有千斤重,他抬起来似都耗费了他十足的力气。
那视线一点点上移,是熟悉的木樨花绣纹,鼻尖透过血腥恶臭味竟也闻到了一丝依兰香。
视线最后稳稳落在对方脸上,那是张惊艳绝色的容颜。
即便,她眸色冷凝如霜,面颊更是透着冷厉阴狠。
却半点没掩盖她那倾国姝色。
卓圆只看她一眼便认出了她,那日那个商贾之女乔阮香。
古书中有记载,痛有千百种,血肉剥离之痛,最为锥心刺骨。
而比血肉剥离之痛更痛苦的,便是乔阮香手中的它“钓鱼钩”。
只是它非钓鱼,而是钓肉和筋骨。
它只有钢针般大小,却内有玄机,刺入血肉后,尖部能瞬间弹射出由钢丝连接制作精密又坚固的倒钩,倒钩还有无数倒刺,倒刺之上淬着让人痛不欲生的千蚁毒。
且那弹射的力度能直穿入骨髓,那毒素亦能盈满全身。
再拽出时,那骨髓带着筋和血肉,一并拽出,他不会死,甚至不会流太多血。
可却能疼得他痛不欲生!
乔阮香不想让苏梧看到自己折辱人那狰狞可怖的样子,苏梧亦懂她,出了牢狱,只静静等在门外。
那无数的钢针啊,从下体中央开始,到大腿内侧,再到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她都没放过。
那中央的位置,最为惨烈,隔着衣服,那血肉拉丝稀稀拉拉坠下来,还和着屎和尿。
卓圆痛不欲生,那种钻心刺入百骸的痛,让他几欲咬舌自尽。
那双眸子都渗出了血来。
他艰难地掀起眼皮来,看着面前的乔阮香,如染了鲜血的白莲花,疯批妖冶,阴毒瑰丽。
“为……什……么……”
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般折磨自己?
自己才和她见过一面而已,为何她那眼中神情里,那滔天的恨意,那么浓烈强烈。
好像上一辈自己是她的仇人般。
“因为你,该死!”
那三日惨无人道,万般折辱的画面此时清晰可见,它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开始回放。
那身下的撕扯的痛,就如蜿蜒的毒蛇从下身钻入,那种惊惧惊恐,又极尽屈辱的感觉,瞬间让她浑身僵硬,呼吸停滞起来。
那种无力又愤恨极致痛苦的感觉,充斥着她每一寸肌肤。
她一遍遍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瞪着猩红的眸子,看着面前被自己折磨得血肉模糊的人。
又一遍遍安慰自己,会好的,一切会好的,只要那扎根在心里的所有痛苦折辱,尽数还给他,自己就会好。
那可怖的回忆不会再来侵蚀自己,那痛苦惊恐的感觉,也不会再充斥全身。
她会走出那阴暗的泥沼,会被雨水冲刷干净,会拥抱阳光的!
乔阮香病了。
病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她反反复复高热,整个人也变得恍惚起来,似梦魇昏迷不醒时也都在呼救,在拼了命挣扎,歇斯底里嘶吼。
那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喊完后又是一阵高热。
乔父和乔书柏乔竹松三个大男人看着她这般,都急哭了。
他们不知道乔阮香到底怎么了,又梦到了什么,能让她在梦中那般痛苦。
灌了药,那热也总是退退烧烧。
大夫只言这是心思郁结所致,无法药物治疗,只能靠她自己。
又言,若她能不因梦魇日日沉睡一两个时辰,对病情也是好的。
只有苏梧靠近她,她那昏迷的情绪才会稳定,日日也才能沉睡一两个时辰。
如此,苏梧便日夜守在她身边,这般照料了一个月。
乔阮香觉得自己似是又重活了一次,这次是真正地从深渊里爬出来。
醒来这日,她觉得身心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掀开眼皮,便看到那远黛山眉,直挺的鼻梁和轻薄淡粉的唇。
是那张如山水画晕染开的俊容,此时,正头趴在床边,守着自己浅睡着。
清晨的光莹黄清亮,正好打在面前人的额角,那光又四散开来,映得那低垂的睫羽,根根分明落在莹白肌肤上。
她看了想抬手去碰,却觉手腕微沉。
瞧去,是他的手隔着衣服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
乔阮香心头一暖,眼眶润了一层水汽。
这一个月来,她病得迷迷糊糊,但也多少有些记忆。
她几乎变得更加严重了,身体肌肤是任何人都碰不得了。
只要触碰,自己就会有窒息感,身体也会变得僵硬麻木,进而躯体开始有剧烈的反应,那也使得自己精神崩溃,开始发疯。
回想这一个月,也只有自己被苏梧隔着衣服抱着,轻吻自己唇瓣,自己才会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折磨死了卓圆,可那痛苦那屈辱的感觉,还一直伴随着自己。
但她也庆幸,还好,还好唇瓣间触碰,亲吻苏梧,自己依旧无事。
他应该是累坏了,这会儿睡得很沉,呼吸沉重而平稳,只这般听着,也让她心安。
她有了一些力气,小臂未动,另一只手强撑起身子,俯身过去,如上次那般,轻啄了一口那薄唇。
睫羽轻颤,呼吸放轻,他惊醒了过来。
“我吵醒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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