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冰合产子

冰合宫,平日里禁止闲杂人等前来的宫殿,有专人打扫,冰色的墙面,洁净如璧。

“陛下确定要进去吗?这里毕竟寒气太重,恐怕……”李全在一旁劝道,这冰合宫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这里的墙面都是由千年寒玉制成,室内一直冰冷肃清,但却对受伤者有极大的恢复促进作用。

慕鸾看了他一眼,立即让他止住了话语,“不过是一时半刻,没关系的。”

“是,还请陛下换上这件厚些的绒衣。”李全从另一个小太监手里拿起一件白色的厚重绒裘,双手奉给慕鸾。

“不必了,这些东西累的人难受。”本来现在身子就沉,再披上这么厚重的裘衣,的确行动不便。

说着,慕鸾便兀自走了进去,宽阔的宫殿,四周环绕的冰面玉璧,然而,绕来绕去似乎只有这些,没有任何其他摆设。终于走到了弯道的尽头,前方已无论,慕鸾伸手轻轻印向那片冰面,冰面霍然变成两半,移动打开。

慕鸾很自然的抬脚走了进去,这是冰合宫的密室,比起外面倒是别有一番洞天,虽然依旧是四面寒玉,但摆着一张红木雕花软床,和一张茶桌四把椅子,以及其他的一些日常摆设,明显的让这里有了生气。

靠近床边,慕鸾低眼注视着安静躺在**的人,相似的眉眼,相似的面容,唯一不同的气质,在此刻的安详下,也变得不若往日明显,真的可以骗自己,这个就是他呢。慕鸾坐下来,抬起手轻轻划过他的额,他的眉,他的鼻,他的腮,他的颈,最后停在了他的胸口,时隔半年,那里的伤口依然明显,这也是为什么他昏迷了六个月还没醒来的源头。

只是,他能活下来不就已是万幸了吗?若当初景天的剑再刺的准一些,只差一点儿,没有刺破他的心脏,只是刺破了他的胸腔,最后还为他点穴止血,那个冷面冷心的人,到底是不舍得杀他。剑锋偏离的那一寸,便是景天对景轩最大的宽容,因为爱。

那么,自己又为什么要救他呢

?慕鸾如此思索着,不过是躺在地上,被慕鸾指正成一切罪恶的承担者,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救他呢?那是慕鸾明明很清楚,却不愿去触碰的答案,因为那张脸,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那么相似。

仅仅如此,便成为了不忍的理由,那个人,始终都是她的软肋,她的致命伤。景天,是预料到这一切了吗?他知道自己会救他,才这样做,那么他又为什么要相信自己的话,去怀疑景轩呢?甚至不得不亲手举剑。这其中还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每每想到此处,慕鸾都觉得头痛。

是真的想不明白,还是不愿意去想明白,所以用头痛来麻痹自己?其实,很明显的,除非景轩是真的有叛于景天,也就是说景轩背后定有更多的未可知,更大的一个庞然大物存在,如此说来,景轩和亦城长得如此相像是个偶然吗?这一切的牵扯,是不是都在指向那个自己最不敢去回忆的人儿?

亦城,他现在是凌国之皇,同样的万人之上,与自己相对而望,各拥有一片锦绣山河,可他会孤单吗?会像自己这样孤单吗?慕鸾从不后悔什么,但这次她不得不承认,亦城是她最大的遗憾。自己终于,是走到了他的对立面。

不是不能,只是不敢,戳破这层薄到可笑的窗户纸,真相就会血淋淋的摆在慕鸾面前,再坚强,终是惊慌。

甚至,落荒而逃。

慕鸾猛然站起来,想要逃离,因为很痛,是心,还是身?手不由自主的护上肚子,脚步止不住的后退,似有温热的**在大腿间滑过,颤抖,流失,在还有力气的最后一刻,慕鸾拼尽全力,大声喊道:“来人!”

随即,世界一片昏暗。

再次醒来,依旧是被疼痛折磨而醒,只是现在回到了丹阳宫,躺在温软的**,四个宫女抻拽着大被的四角,两个产婆一个钻进被子里观察孩子,一个在一旁帮慕鸾平稳住气息,一群太医候在产房外,根据里面报告出来的动静,群策群力的商讨。负责这中间传递工作的是个新来的

贴身女官,本不应今天就匆忙上任,可事发紧急,李全无论如何也是半个男人,进不去产房这样的地方,只能把雪念叫来,在自己的指挥下先来救救急。

李全为难的把雪念叫到一旁,皱着眉说道:“太医说了,陛下这是受凉过重,早产,加上积劳成疾,又怀了两个,难产,你进去问问陛下,万不得已时,大人孩子保哪个?”

雪念清凉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异,然后重重点点头,“其实,如此也未必不是好事。”她是个很精的丫头,李全知道。这是慕鸾的孩子,是帮助慕鸾登上母皇之位的人,却亦是阻拦慕鸾真正称皇的人。

急急的进了产房,雪念站到慕鸾身边,贴着慕鸾的耳说:“陛下,太医说了这双生子是难产,若是有个万一,陛下报自己还是……”

不带雪念犹豫的后半句说完,慕鸾便一边撑着一边打断:“孩……孩子,我要孩子。”

“陛下,”雪念毕竟还是个未经太多历练的小姑娘,虽精明却不够沉稳,此时语气中已露出着急,“这孩子就算生下来,日后对陛下也不一定……”

“一定要生下来!”再次打断,慕鸾力气不多,但十分坚定,“传旨出去:我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否则,格杀勿论!”

“是。”雪念知道这位母皇向来说一不二,宫中前辈对她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不要违背母皇的旨意。很快,雪念便跑了出来,把慕鸾的意思原封不动的说给那帮太医和李全。太医自是吓得满额汗,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怠慢丝毫。

李全却是皱起了眉,他看人多年,最佩服慕鸾的就是她身为一个女人却从没有见识短浅的妇人之仁,一向最懂得取舍的她,怎么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着实令人费解。

在旁人看来,这是母性的本能,这是对先皇的忠诚,可只有慕鸾心里最清楚,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这是他的孩子!这是我和他的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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