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很凉，已经是能哈出薄薄的雾气的程度，初芷拢紧身上的深色牛仔外套，她上次来小区的篮球场时四下静谧无人，这次可能是时间的还早的原因，身后是万家灯火。

她怀里抱着一排刚从便利店买的酸奶，站在了路灯底下，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脑袋，看向场地中央的少年。

“江知宴，要一起喝酸奶吗？”

江知宴没出声，她吐吐舌头，自己走进了篮球场地，找了个位置，乖乖坐下，她拆开怀里的酸奶，郑重其事的摆了两盒，上面还各放着一根透明吸管，这才向江知宴的方向看去。

她好像有点理解江知宴为什么喜欢打篮球了，其实和她喜欢喝酸奶的道理是一样的，她不开心时就想喝酸奶，而江知宴，上次两家父母一起吃饭闹不愉快，他也是闷声在打了半夜的篮球，今天成绩表发下来，他晚饭也没吃，又在这打篮球。

他们都有各自的方式，表达喜欢，表达生气或是疏解情绪。

今天肖宇航告诉她，江知宴的总名次下滑是因为英语的缺考，和他的实力高低压根就没什么关系，她觉得自己都能想通的事情，江知宴那边肯定是不用她再多说。

但能不能想通和接不接受是两码事，他肯定也知道不应该因为这次客观原因否定自己，但心里又抑制不住低落，她平时单英语一门科目没考好就会觉得很难过了，更不用说江知宴直接从第一的位次滑下来。

他的黑色卫衣脱在一边，只穿件半袖，专注的抛着手里的篮球。

初芷叹了声气，既然江知宴没接受她的方式，那她能不能参与到他的世界里面？

江知宴投了几次篮筐，终于注意到了旁边蹲着的那团黑影，他甩甩发间汗水，单手举着球，挑眉示意初芷，有事儿？

见自己终于被注意到了，初芷立马起身，眼中亮晶晶的，“江知宴，你能不能教我打篮球？”

“……”

“你想学？”

初芷头点的飞快，想，特别想。

江知宴轻松又把手中的球投入框内，“你如果是要学着玩儿的话完全可以，但如果是想有一天打败我，那是不可能。”

初芷：呵呵，我还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去把你外套脱了。”江知宴指向一旁的篮球架，他的黑卫衣也搭在那里。

“脱…脱外套…打篮球干嘛要脱外套？”

初芷愣了一下，立马把自己的牛仔外套拢得更紧。

江知宴走到她面前，伸手拨了拨她宽大牛仔外套的饰品，她的这件衣服是嘻哈风，总共有六七个口袋，每个口袋前都吊着一个小娃娃。

他有些嫌弃的缩回手，“你不怕这些玩意儿把你误伤？万一毁容了本教练概不负责。”

原来是因为这个，知道原因后，初芷利索的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一边，对江知宴说准备好了，几秒后，同样只穿着件半袖的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

江知宴一把拉下篮球架上的黑色卫衣，朝她扔过去，“穿上。”

太冷了，实在太冷了，初芷立马把他的卫衣套在了身上，衣服很大，遮到了她的大腿根，暖意阵阵袭来，还有说不上来的洗衣液幽香，是江知宴平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她用套在手腕上的细细的黑发绳扎了一个低马尾。

灯光下，两个身影交织，初芷站在江知宴身前，两只手握着颗篮球，还没扔出去就被拦下来，江知宴两只手越过她的肩膀，伸手把篮球抓住，教她最基本的，“你拿球的动作不对，手心张开，手掌要完全贴合，然后各放一边...”

初芷学着他的动作，张开双手，手指和掌沿触球，结果江知宴刚一松手，篮球就掉在了地面，还弹了几下。

江知宴，“……”

“江知宴，你教我的到底对不对，我怎么根本拿不住球？”

江知宴眼尾微挑，目光闪了闪，俯身把球捡起来，“再试一次。”

初芷又把手掌张开，她的手心都微微出了汗，江知宴慢慢的把手松开，他的手彻底离开的那一秒，篮球又立马掉在了地上。

“……”

见了鬼了。

江知宴这次没有再去捡球，空手站到了初芷面前，脸上也是一副想不通的表情，“你把手张开。”

到底行不行嘛，初芷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她抬起胳膊，手心粉嫩，五指净白修长，指尖如笋。

只是…

“你的手怎么这么小？”江知宴轻皱了眉，怪不得抓不住球。

“小吗，不小啊。”初芷伸手在自己脸前晃了晃。

“这还不小？”江知宴想也没想，直接覆了自己的掌心上去，他的手也很是漂亮，骨节分明，清冷修长。

两人手心相对，在他的大掌对比下，初芷的手小的格外明显，软软的被他包在手心里，感受到他传来的暖意，初芷怔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缩到了袖子里面。

江知宴的手心落空，他虚拢成拳放在嘴边，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既然我教你的方法抓不住，那你还是按照你原来的方式拿球吧。”

“喔。”

“下一步，投篮，你把球举在头的上方，右手可以适当右偏，留出充足的视线范围，两膝微微弯曲…”

初芷俯身把球捡起来，试着作了几次向前伸的摆臂之后，奋力一跳，篮球从她手上被抛走，垂直上到了最高点，又垂直的在江知宴面前落下。

“……”

江知宴有些上火，他拎起一旁地上的一瓶农夫山泉，还没有开封，他食指和拇指捏住瓶盖在初芷面前晃了晃，“喝吗？”

“我喝酸奶。”初芷指向旁边的空地，有两盒酸奶板板正正的摆在一起，趁着江知宴喝水的功夫，她又投了一次球，这次好一点，篮球至少擦到了篮框。

“你往前站，到第二道弯的弧线里面。”

“哦。”

初芷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次卯足了力气投球，江知宴刚拧住矿泉水的瓶盖，两指拎住准备把它放一边，就感觉到有黑影向自己袭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闪。

——“哐”

篮球准确无误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