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她会是她吗

“你是谁?”季舒玄问。

当然,不管老者做出何种回答,他都不会完全相信,他会先怀疑一半,再根据接下来的谈话再决定又怀疑几分。

老者如庙里供着的佛,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他平静地问:“天下知道太仓笔的人有几个?”

季舒玄回:“我,墨时泗,以及……赫连舒。”

说到赫连舒,季舒玄的心微微一通。

老者纠正他:“不对,直至今日,知道太仓笔的人除了你们三人,还有你送到此画的女子,以及太仓子。”

季舒玄眼中深意又重了两分,嘴角轻动,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太仓子?”

老者乐呵一笑,微微一挑白眉:“怎么?不相信吗?年轻人,有我在你身边,你可尽力发挥太仓笔,不用再担心会画出杀人如麻的恶人出来。”

季舒玄凝望着老者,心中大震。

老者走向季舒玄,说道:“太仓笔一经启用,后患无穷,你不知者无罪,以后只要能按照我说的办法去作画,就可万无一失。”

他当真是太仓子?

季舒玄道:“太仓子是千年之前的人,你却说你是太仓子?”

季舒玄,被誉为祈天国第一神断,天下大案只要有他在,真相早晚水落石出!

神鬼玄乎的事他见太多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

老头空灵缥缈的声音在画中响起:“你看见的我并非真正的我,而是我依存太仓笔留下的一点执念。我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太仓笔让我在肉体死亡后还保留了一丝精神力。”

见季舒玄仍然将信将疑,老头并不恼,只是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从这里离开后,一旦再次启用太仓笔就会犯下更大的错。”

老头的声音如千丝万缕的丝线缠绕着季舒玄,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想抓画中人,以为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是他们,其实,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你。”

老头的话如一记重拳打在季舒玄的胸口,但季舒玄并没有急着溃败,而是字字坚定道:“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

随后,季舒玄道:“但你还不能凭借短短几句话就让我相信你是太仓子。”

老头笑道:“神断大人心思非比寻常,我当然不能凭借短短几句话就让你相信我并听从于我。”

老人眼中笑意收敛,说道:“赫连舒因你而死,她为你留下太仓笔,你用太仓笔画下她。”

“从我对你的了解来看,你应该还不知道太仓笔画下人后,画中人可以脱离画境。”

“百人骗亲案里的大妗姐也是画中人,她为何杀人?还不是因为你画了她。如果你不画她,又怎会有后面的连环杀人、瞒天过海案?”

老人见季舒玄的眼睛渐渐红了,又道:“向来冷血无情的司判大人怎么在遇到玲珰的时候就变得柔情无限了?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和赫连舒一模一样。”

“你画下一境,以为可以暂时把四个穷凶极恶的人困在画境里,却没想到仓皇之下把铃铛给带进来了,更没想到她像条鱼儿,你怎么抓都抓不住。”

季舒玄眉心渐渐深刻,眼前的老头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

季舒玄不相信神鬼之事,他脑袋快速转动着,试图想出此人究竟是怎么知道一切的,就连画中女子的名字他都知道。

老头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把我带在身边,从此你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季舒玄忽然迎着老头的目光,老头眼神微微一滞。

季舒玄问:“你什么都知道,可见你行动自由,又何须我跟我在一起?”

老头却道:“太仓原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毛笔,千年前,一道天光从夜空中落下,落在我书案的毛笔上,从此它就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我至今仍然不明白那道天光中蕴藏着何种力量,但它确实让我留下一缕意识。”

老头叹息一声:“我只能依附太仓笔,不能离开它太远。我之所以来这里等你,跟你说明一切,是希望你不要再错误使用它,不要再犯下更大的错。”

季舒玄直接戳穿了他的想法:“你在这里等着我,跟我说明一切,无非是你躲藏不下去了。”

老头呵呵一笑,“司判大人果然聪明,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的确,我有此顾虑。”

老头没有否认,他是担心某天被季舒玄察觉,季舒玄眼疾手快除掉他微弱的意识。

季舒玄盯着老头的眼睛,问道:“我画下赫连舒,画中人就来到了眼前。她……还是……”

老头神秘一笑,抬手打断了季舒玄的话,道:“司判大人火眼晶晶,她是不是赫连舒,你心里很快就会有答案。”

说完,老头又道:“此刻,你要找的四个人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与我碰面了,不过他们好像比我预料中更残忍。”

季舒玄眉心一动,问:“需要我救吗?”

老头叹息一声,“不用了,他们杀了那个我。”

“有影响?”季舒玄问。

老头笑笑:“倒也没什么影响,不过是变出个花样陪他们玩玩。都是一群残缺的画中人,困在这里七日即可随画一同消失。”

季舒玄问:“那个女人在哪儿?”

“你说玲珰?她已经来了。”老头儿指了指远方。

季舒玄循着所指看了出去,果然,玲珰与一个一身白衣的老头缓缓朝这边走来。

离得近了,可以看见,那老头和季舒玄身边的老头长得一模一样。

季舒玄的视线落在玲珰身上时,眼里又晕开两层悲伤。玲珰却像没看见他似的,直奔季舒玄身边的白须老头而去,在他身边打量了半晌,连连惊叹:“果然一模一样!”

两位老头走到一起,重合,如影子相合。

无风无尘的画境里,又响起老头的声音。

“离开画境,我就成了影子,与你如影随形。”

季舒玄没应声,他的目光仍旧落在玲珰身上。

事已至此,玲珰知道他是因为想起了赫连舒才会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被别人当成另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她本能地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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