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路西菲尔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流落那么久…”

男人带着哀伤自责的声音让沉溺在温暖触感的黛汐反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出古怪举动，黛汐像松开了弦的箭，唰一下从男人怀抱中脱离，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黛汐警惕的看着面前一身黑的家伙，居然连脸都遮得那么严实，那个让她沉匿不可自拔的是精神类催眠魔法？！“你对我用了什么奇怪的咒术！你到底是谁！”

“路西菲尔。”

“啊？”

“路西菲尔，我的名字。”路西菲尔瞧着黛汐有些迷糊的表情，嘴唇勾起了个愉快的弧度。这孩子…还在真是可爱。

他，笑了？刚刚他是笑了吧。黛汐刚才突然感受到一阵情绪波动，很奇怪的，她居然能清楚的接收到别人的心境。

“别惊讶，本来我们就是一体。”路西菲尔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脸戾气在黛汐的眉眼间飙升。“别激动，严格来说，是我存在你的灵魂中。但这只是我的力量，我将它封存在了你的灵魂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路西菲尔的话变相的证实了黛汐的想法，一想到自己在暗处被人窥探，甚至主导过自己的思维行动，她背脊就一片发凉。“你到底是有什么企图？吞噬我？！然后夺舍？！那厌恶抵制光明系魔法的情绪，是来源于你的影响吧！”

“吞噬？夺舍？”路西菲尔对前面一词能理解，但夺舍是什么？但，从黛汐激动的情绪看来，是让她对他产生误会了。

“孩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会去吞噬你，如若这不是最后的办法，我也不愿意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没有血肉，只剩下这靠能量维持的残留意识。”

路西菲尔的话让黛汐感觉到更加的不可思议，他只是意识体？那刚刚她为何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让她眷恋的安宁气息。

看着情绪稍稍稳定的黛汐，路西菲尔继续说着让她感觉到震惊的话。“对光明系的厌恶，不只是因为掺杂了我的情绪影响，那是为了保护你这一脉…这个世界所谓的规则在千年前一战被打破，那用无数人牺牲换取的胜利，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具体能有多久我也无法预估。而那一战后，真相必定会被有心的当权者给掩埋，制造出虚假甚至篡改历史。”所以，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从天地间换取了一个条件…”

条件？黛汐疑疑的看着讲到这，突然停顿的路西菲尔，同时感受着那从其身上发散的慈爱还有，满足？

“啊…时间要不多了，我得长话短说了。”

路西菲尔的话拉回了在惊诧中的黛汐，她这时才发现，那黑色的身影居然开始变得闪烁不定，就像受了干扰的电磁波一样。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不已。

“你记好了，黛汐，在你觉得自身足够强大以前，不要运用你的自然魔法。如果你遇见精灵族，记得要先区分出光明与黑暗精灵，如若是光明精灵。你告诉她你是卡娜丝蒂的后人，在得到真诚的信任前，不要将生命之光展露在任何精灵面前。还有，在光明系的大魔导士前，千万千万不要使用你身上的，唔…被你称为冥噬之力的能量。切记…”

路西菲尔在叙说中身形越发的迷糊，已经接近透明。

“等等！卡娜丝蒂是谁，你到底又是谁。你们和我有着什么关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冥噬之力又是个什么能量，为何你要暗中操控它！还有…那被换取的条件是什么？！你不能就那么消失…不…能…”黛汐看着快要消散的路西菲尔，一股莫名的哀伤突然席卷而来，他和她有种不可分割的羁绊，她还有很多话没问。。。

内心深处有的声音在呐喊，不能让他消失，她…害怕，害怕再次一个人被遗弃在这陌生无法带给她温暖的世界！

“别着急，孩子。因为你的灵魂能量太过强大，我将你强行拉入这个空间耗费了不少的力量，剩余的力量只能支持这点短暂的时间和你相见。”路西菲尔飘至黛汐身前，伸出手掌，轻轻捧起了那张被泪珠洗刷的小脸，声音温柔无比。

“我只是暂时的睡去，就像这十几年间一样，等我蓄足力量，我会再次醒来。我向你保证！你要劳记我刚才的话！还有…小心那个普尔斯家的老头子…给你强制性灌入记忆，是我的错，但是时间真的不够了。”路西菲尔说着用指腹给黛汐细细的擦拭着泪痕，小心翼翼的动作是对宝物般极致的呵护。“记得下回，下回不要去抗拒我…我想那样，我们能够空出更多的时间来谈一些事情。强制灌输的记忆可能会有断缺，但是没关系的，时间会解决这个问题。”

看着那明明是意识体，偏偏又能感觉到那温度的触感，那让她一触碰就不愿放开的温暖。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黛汐看着那已经透明到快要消逝的路西菲尔，哀凄的情绪从心中深处蔓延，眼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你的坚强和勇敢会是你斩荆披棘无上的能量，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你有我…还有卡娜丝蒂…我们一直都陪伴在你身边…我的……”

“路西菲尔！！！”

“黛汐！”

“唔？！”黛汐在一种揪心的痛楚中呼喊出声，睁开双眼，发现她依旧身处马车中。面前是喜忧半参的瑟必和休。

“路西菲尔…呜呜…”将自己缩卷成团，黛汐十五年来，第一次任由自己的情绪爆发。不再压抑，不再隐藏，她就那么在外人面前将一切宣泄了出来。

决堤的泪水泊泊的涌出，不过片刻就将她的衣襟打湿。马车内，除了那让人心碎的呜咽声，一片寂静。

休和瑟必面面相觑，当他们看见黛汐眼角滑落泪珠时就已经被惊憾。那个一直在人前从来只显露出睿智又淡漠的女孩，哪怕受到再大的伤痛顶多眉头一皱的女孩，居然就那么在他们面前哀伤。那样的脆弱，让他们有种虚幻的错觉。

三个人的空间，彼此思绪缠绕。

黛汐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等到她止住泪水从软座上起来再度重振精神时，方发现，车窗外已经是一片暗色。远方的星星正稀零的点缀在空中，如耀眼的钻石，释放着属于它自身骄傲的光华。

路西菲尔，你要早点醒来，下回，我一定不会再去抗拒你。我还有好多话没有问你，你是除却皓宸以外，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黛汐将手心按在那被路西菲尔触碰过的脸颊，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暖意，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让你们见笑了，我们是要连夜赶路吗？”黛汐收起忧愁哀伤，脸上恢复了以往淡淡的神色，只是那原本就璀璨的星眸，闪耀的光芒更加耀眼，不能被忽视。

休和瑟必感觉面前的人儿变了，明明是和往常的表情无异，但确实有了某种变幻。以前的黛汐不管喜怒哀乐都是平淡的，就像一个有着灵魂却被程序化了的躯体，被设定在疏离默然的档位。现在的她，似是灵魂被释放，被希翼期待点燃的光华透过双眸迸出，让她挣脱了沉溺伤痛的封闭世界，自我重生。

是的，重生。

两人也不明白为何要运用这么一个词语，但，这是最适合得以形容此刻状态的黛汐。

“连夜赶路在这森林边缘还是有可能发生突发性的状况，再走一段。那里有视野比较开阔的平地，到那，再扎营。”瑟必露出了这一天的首个笑容，详细解释。

“黛汐…你…”

“嗯？”

“没什么了…你。。。没事就好。”

在瑟必说完计划，马车又陷入短暂的沉默，休在此时呐呐的开了口，却又踌躇的结束了话题。今天所发生一切，他无法消化的实在太多，有很多话到唇边又被咽了回去。

算了，只是眼前的她是安然的，他又何必太过计较他无法触及的事情。也许，哪一天，她会敞开心扉，告知他所有的一切…所以，他要为此而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