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嘉看着对面的扶疏很久,狭长的眼里满是阴郁。
他低声道:“你在教我做事?”
“我在教你做人。”扶疏不介意和扶嘉唱反调,因为他显然是和宋寒洲截然不同的类型。
你越是和宋寒洲唱反调,他越是会想办法整治你。
扶嘉不同,你越是顺着他,他越是不把你当回事。
“扶总,您是因为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所以在回避Doctor.梁吗?”
扶嘉那张戴着一张面具之下的脸,出现了一丝松动。
“我回避她?”扶嘉冷哼一声,“我只是不想见到她罢了。”
“原来如此。”扶疏敷衍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我会遗憾地通知Doctor.梁,因为扶总单方面不想见到她,所以这次约定好的晚宴需要取消。”
扶嘉眼眸低垂,看不出他的情绪。
扶疏心里也有点忐忑,转过身的时候她特地放慢了脚步,留了一点时间给扶嘉。
在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扶嘉的声音才响起:“通知Nana,别迟到。”
唉。
扶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料,扶嘉继续道:“让梁允星等在别墅里,过会儿我会去接她。”
扶疏回过头,问道:“梁允星?”
“就是Doctor.梁。”扶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扶疏拉长了调子“哦”了一声,眼含揶揄。
扶嘉才反应过来,扶疏在调侃他,伸手指了指:“出去!”
扶疏就差吹声口哨了。
难得看扶嘉不痛快,她可太快乐了。
不幸的是,快乐的代价就是乐极生悲。
下了班之后,她如约在IFS国际金融中心等俞鹤汶。
七夕是传统的乞巧节,也就是中式情人节。
大街上随处可见挽在一起的小情侣,连风吹来的气息都含着玫瑰的暧昧。
扶疏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行人来来往往,直到一辆车出现在了不远处。
一只高级定制的手工男式皮鞋落在了地上,而后是笔直匀称的腿,利落的身形,最后才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宋寒洲。
扶疏站在一旁,几乎立刻就想躲开。
可脚步一动,她又自嘲地想,宋寒洲已经给了她分居协议,身边还有了北霜这样的美女作陪,哪里还用得着跟她过不去。
她未免自视过高了。
扶疏笑了笑,生生站在了原地,没有挪动。
她只顾着看不远处,没有注意眼前。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小姐姐,买花吗?”一个打扮得像个大学生的女生,热情洋溢地介绍,“这是永生花,能储存很久。”
“不了。”扶疏摇了摇头。
或许是看她一身打扮,用料不菲,这位女生不愿意放弃,继续卖力地推销:“小姐姐,你不想买一束花回去放着吗?买回去送男盆友也可以的呀。”
那女生用网络语卖着萌,语气轻快,扶疏不自觉地被她逗乐了。
“不,我不喜欢玫瑰。”扶疏没有兴趣,只想找个理由把人打发了。
“我这里还有别的花,像蔷薇,满天星还有香水百合……”女生如数家珍,“都开得很漂亮,价格也不贵。”
开什么玩笑?
情人节不过就是商家赋予商品含义,然后用一个噱头,骗你用更多的钱,心甘情愿当一个冤大头。
这个时间段的物价怎么可能会便宜?
这样的日子,高兴的只有商家。
除此之外,扶疏看不出情人节的其它意义。
扶疏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思索了好半天:“嗯……我不是不想买,而是你这里没有我想要的花。”
女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姐姐,想要什么?”
扶疏没来由一阵罪恶,她觉得自己可真是仗着年纪在欺负一个小女孩,可她更不想当冤大头。
“杜鹃。”
“杜鹃?”女生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杜鹃花……我确实没有,可是其他的花也很漂亮……小姐姐,你不考虑一下吗?”
扶疏坚定道:“不,我只要杜鹃。”
女生遗憾地看了她一眼,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她收拾了东西,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问:“小姐姐,你为什么喜欢杜鹃?杜鹃有什么特别的吗?”
扶疏望向远处的灯火,如星昼般闪耀,照得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轻声问道:“你知道杜鹃花的花语吗?”
女生摇了摇头。
“永远属于你。”
她曾经像一个信徒一样,想要永远属于一个人。
哪怕这个人不会停下来看她,那么只要他平安就好。
哪怕这个人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存在,那么只要他喜乐就好。
可是一旦靠近,一旦拥有,人的劣根性就无法遏制。
她想要拉着那个人一起跌进情爱的枷锁。
最后,他们确实都被困住了。
扶疏低下头轻声哂笑自己的脆弱和矫情。
“这位小姐,我想要一枝玫瑰。”
嗓音低沉,性感撩人。
扶疏猛地抬起头,望向近在眼前的宋寒洲,心里的渴望和欲念像是泥沼里挣扎的恶龙。
虽然僵硬,却并未消亡。
“好……好的。”卖花的女生看起来非常吃惊和惊喜,“小哥哥,您只要一枝吗?你女朋友这么漂亮,我觉得您可以多买一点,干了也可以回去泡茶喝。”
“不了。”宋寒洲伸手从卖花的篮子里,抽出一枝鲜红欲滴的玫瑰。
鲜艳的红色花瓣抵着宋寒洲的唇畔,她的视线却被吸引着聚焦,只能看见玫瑰与少年。
“我曾经送过满室的玫瑰,结果被人拒之门外。”宋寒洲转过头看着她,“你知道铺满一整个房间需要多少玫瑰吗?”
女生愣着摇了摇头,或许难以想象这个场景和画面。
“两卡车,光搬运就用了四个小时。”
扶疏想起那一晚上的玫瑰香气,浓郁到化不开,足以让以后所有五月的玫瑰,在她眼里都失去颜色。
“哇,太浪漫了吧。”卖花的女孩惊呼,“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死了也值了。”
扶疏的心像是被一根玫瑰的倒刺勾住了,扎着扎着好像还有点习惯了。
“如果在那之前,你先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纵情声色,甚至都来不及穿好衣服。”
卖花的女生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她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她面前的这两位客人可能有故事,讪笑道:“爱情诚可贵,玫瑰价更高,若论出轨故,两者皆可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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