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贾府的众人凑在一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天然居的人为什么会帮贾赦还债？

“贾赦，你真的不认识天然居的人？”贾母还是有些怀疑。

“老太太，我怎么会认识天然居的人？！”贾赦一脸的郁闷：“我要真的认识他们，还用的着打算把迎春送给孙绍祖吗？！和天然居的一个店小二我倒是混了个脸熟……不过总不可能是他帮我还的债吧？！”

“也是……”贾母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老太太，这不是好事吗？”邢夫人笑道：“迎春也不用被孙绍祖给玷污了，四万两银子又一分没少，债也没有了，遇到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您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啊？”

“是啊，老太太。”王夫人难得的附和了邢夫人的话：“那天然居的人一定对我们没有恶意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帮我们？而且他们能图我们什么呢？”

“也是……”贾母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心。

贾迎春喜极而泣，哭着和贾探春抱在一起。

宝玉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贾迎春欣喜若狂的失态模样，微微弯起了唇角，只是，脑海里不期然的浮现出了那天苏培盛说胤禛的两个格格怀孕的消息，心情莫名的又低落了下来。

“你是想问我天然居到底是不是贾宝玉的？”姝秀无辜的摸摸脑袋：“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啊？”

“我的意思是，九弟已经查出来了，天然居的幕后掌柜的跟贾府的关系匪浅，那你觉得……那个贾宝玉有没有可能是天然居的幕后掌柜呢？”胤禩好脾气的解释道。

“那当然是有可能的了。”姝秀毫不犹豫的开口：“贾宝玉可是纯血种，开个和天然居这样的酒楼可是轻而易举呢。”

“可是贾宝玉现在的虚岁才不过十四而已……”胤禩还不不愿意相信。

“胤禩，你知不知道，纯血种的生命至少都不会低于五十万年的！”姝秀笑了起来：“你只能说，他现在用的这个身体才十四岁而已，但他的真实年龄呢，可能都已经是几十万岁的老妖怪了呢。”

“说的也是。”胤禩看着姝秀灿若朝阳的笑容，原本应该沉重的心情却莫名的轻松了起来。

“少爷！”连清掀开帘子走进了书房：“少爷，四贝勒府来人了！”

“四贝勒府？”宝玉一愣，随即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丝欣喜之意，但立刻就被他给强行压了下去：“四贝勒派人来干什么？”

“这……奴才不知。”连清诚实的摇摇头：“来的是苏培盛苏公公，说四贝勒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找您……”

“他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因为某四的前科太多，每次来找人时都说是非常要紧的是，结果却不过是想找宝玉去聊聊天罢了，狼来了喊多了，再加上宝玉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想起他那两个格格怀孕的事，心情就变的恶劣，故而这次宝玉并不打算上当。

“少爷，苏公公说，是跟皇上有关的。” 连清低声解释道：“为了这个，四贝勒爷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整天在跟十三爷讨论……”

“哦？”宝玉微微皱起了眉头，沉默良久，终于站了起来：“那就去看看吧。”

一见到宝玉出来，苏培盛激动的差点哭出来了：“贾少爷，您快跟奴才去看看吧！四爷为了万岁爷寿辰的事，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寿辰？”宝玉疑惑的眨眨眼：“为什么啊？”

“哎呀！因为送礼的事嘛！”苏培盛凑到宝玉的身边，低声解释道：“四爷想送一个新颖的，但他能送的，那八爷和太子爷他们也能送啊！所以四爷想了几天都没想出个头绪来……眼看着后天就是万寿节了……那礼物还没准备好呢！”

宝玉皱皱眉，思来想去，还是跟着苏培盛去了四贝勒府。

这位四贝勒果然是比前几天要憔悴了不少，而且似乎又清瘦了一些，精神也不大好，不过在看到宝玉进来时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宝玉见胤禛这个样子，只觉得自己心里也闷闷地，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你来了？”胤禛笑了起来，孩子般欣喜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冷面王爷”的感觉。

“不就是过生日送个礼嘛，你怎么搞得跟世界末日了似的？”宝玉撇撇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胤禛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宝玉随口敷衍道：“你叫我来干什么啊？”

“是让你帮我想想……万寿节的时候要送什么给皇阿玛。”胤禛有些郁闷。

“你都想了那么多天还没想到？”宝玉表示很惊讶：“你不是还和十三阿哥一起想了吗？”

“我想到的，老八他们也可能会想到。”胤禛轻呼一口气：“到时候要是送重了……那可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了，老十三说要送一个就是即使太子和老八他们想到了，也送不出来的礼物……只是太子如果都送不出来，那我就更不可能送出来了。”

“送……海东青吧。”宝玉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

“海东青？”胤禛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道：“那海东青我可送不起呢，那东西谁知道哪儿有？而且就算知道地方，抓不抓的到还难说呢。”

海东青一向是满洲族系的最高图腾，为满族人民所敬仰。只是到了现在，要想找到一只海东青是何其的困难，十年前，康熙曾派人追捕过一只海东青，只是在让近十人失去生命后，也没有把那只“万鹰之神”收入囊中，这件事，一直是康熙心里抹不去的遗憾。而从这件事就可想而知，海东青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了，要是能在他五十三岁寿辰之际献上一只海东青，那么……

宝玉神秘的弯起唇角：“我有哦。”

“什么？”胤禛有些茫然又有些惊讶的看过去：“你有……”

“你这府中没有其他人的眼线吧？”宝玉抿抿唇，沉声道。

“书房是绝对没有的，内院也没有……但外院，就不好说了。”胤禛轻声解释道：“为了让老八他们放心，他们送给我的奴才我全部都留在外院。”

“这个院子里没有就行。”宝玉两步走到门口，挥手招来站在一边和苏培盛讲话的连清：“连清！”

“少爷。”连清两步走了过来，恭敬的垂手而立。

宝玉附到连清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少爷？！”连清有些震惊的抬起头：“那可是海东青啊！”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宝玉有些不耐的冷声道：“还不快去？”

“……是。”连清压下心底的不情愿，快步跑了出去。

“我让他回去把海东青带来。”宝玉回头对上胤禛疑惑的目光，笑盈盈的解释道：“那只海东青是我在蒙古那边的手下给我的。只是我又不出去打猎，放在我身边倒是可惜了。”

“蒙古那边的手下？！”胤禛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眼中的疑惑更重了：“宝玉……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吗？”

胤禛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自己看似了解宝玉，但了解的，也只是他为世人呈现的那一面而已，而宝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他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不过……他顶多算的上是宝玉的朋友而已……宝玉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一想到在自己心爱的人心中，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朋友，胤禛就觉得一阵阵的心灰意冷，连海东青的消息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不是我想瞒着你的……是你没有问我，我就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见到胤禛眼中的失望之色，宝玉第一次嘴比脑子快，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开始解释了。

胤禛看着宝玉有些着急的样子，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是吗？说起来确实是我的不是呢！那……我现在问你，你说的在蒙古的手下……是做什么的？”

“你是问这个啊？”宝玉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胤禛会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是帮我管理酒楼的人。”

“酒楼？”胤禛愣了一下：“你的酒楼怎么开到蒙古那边去了？叫什么名字啊？”

“叫……”宝玉才刚刚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苏培盛的轻呼声和连清恭敬的声音：“少爷，海东青带来了。”

“是吗？”宝玉眼前一亮，笑着站起来：“我那个手下说这只海东青是海东青里的上品呢，正好这次你来看看是不是……”

一只全身雪白的海东青站在连清的肩膀上，眼眸中满是高傲之色，连看这些人一眼都不屑，只是在宝玉走出来时，他身上的傲气却霎时收敛，眼中那小心翼翼的神色，竟是和人类一模一样。

血族圣皇的气势，即使是“万鹰之神”也是害怕的，也要对其俯首称臣。

“果然是海东青中的上上品！”胤禛眼前一亮，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种全身都是白色的海东青，可是万金难求的啊！”

“海东青还分颜色啊？”宝玉对这些是一窍不通。

“当然了。”胤禛不禁有些失笑：“这毛色为纯白色，天蓝色和纯黑色的为海东青中的上上品，而纯白色又位列第一。据说当年先帝顺治爷有全身毛色为纯黑色的海东青，而这种纯白毛色的海东青，就是连皇阿玛都没见过呢！”

“不都是海东青吗？身上的毛色不一样，还能能力也相差很远吗？”宝玉好奇的偏过头。

“当然了，全身为纯白色的海东青不论是心智还是攻击能力，都比那些杂色的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胤禛沉吟了一会儿，“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说把这只海东青必做是老鹰的话，那那些杂色的只能算是普通的小鸟罢了。”

“差距那么大啊？”宝玉有些惊讶的笑了起来：“不过要是把这只海东青献给皇上的话，那肯定是个很好的礼物吧？”

“那当然了！”胤禛的眼中光彩熠熠：“这海东青，绝对会是那天最好的礼物！不过……这抓住一只海东青不容易的，你……”

“我要他又没用。”宝玉笑着耸耸肩：“这海东青不是很适合打猎的吗？我平时又不喜欢出去打猎。”更重要的是，那些动物的感觉极其敏锐，一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就都被吓趴下了，他要是真的出去打猎，那还用得着海东青啊？

胤禛怔了怔，良久，微微弯起了唇角：“宝玉，谢谢。”

“我们是朋友嘛。”宝玉很大方——他对胤禛还是很喜欢的，把一只海东青送给他算什么？就是送给他血族的神兽也可以啊！海东青再厉害也不过是凡物而已，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海东青加在一起，还抵不过神兽的一根羽毛呢。

“朋友……”胤禛怔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苦涩多一点。

海东青原本自是桀骜不驯的，但他们的心智也很高，非常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因为那些可笑的王者自尊心，在明知道永远都打不过的人物面前表现出高傲的样子。所以，在宝玉轻声警告了它几句后，这只海东青竟是乖乖的落在了胤禛的肩膀上。

胤禛又惊又喜的看着宝玉——他是怎么做到的？！

宝玉若无其事的笑笑，随后就岔开了话题——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气息吧？

因为宝玉的警告，海东青这两天呆在四贝勒府时非常乖，一点儿都没有传说中残忍凶暴的模样。而胤禛也以为这海东青是被宝玉给训练好了的，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满洲族人一向崇拜海东青，故而这只海东青在四贝勒府理所当然的被奉为上宾了，吃喝住的待遇都是极好的。

康熙四十五年年的五月四日，康熙皇帝的五十三岁寿辰到了，普天同庆。

皇宫里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不过，可能除了康熙和那些得到了很多赏钱的宫女太监们是真正高兴的，其他人，应该都是表面上笑容满面，内心里却在暗自较劲吧？

“八哥，你说四哥和太子他们送的会是什么？”胤禟瞥了眼神态自如，跟诸位大臣谈笑风生的太子，和依旧是一副面瘫脸看不出表情的胤禛，凑到胤禩的身边低声道。

“不清楚。”胤禩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九弟啊，皇阿玛的寿辰，咱们尽到自己的孝心就好了，干嘛要去管四哥他们送的是什么呢？”

“八哥？”胤禟愕然的看着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某八，“八哥，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

“九哥，八哥的意思……你还没听出来吗？”胤祯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反正不管送什么，都已经成定局了，就是知道了四哥他们送的礼物比咱们的好，咱们也来不及改不是？所以干嘛要费尽心思去打听呢？”

“……这我倒是糊涂了。”胤禟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四哥，我就不信八哥他们送的礼会比你的更讨皇阿玛的欢心？”胤祥轻笑了起来：“除非……他们能再找一只比那个东西更好的来。”

胤禛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光说我，你送的是什么？”

“嗨！只要四哥你的礼物能让皇阿玛满意，我送什么还不都无所谓吗？”胤祥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胡说什么？！”胤禛有些不满的低斥一声：“什么叫你送什么都无所谓？十三弟，你是不是没好好准备？”

“怎么可能？只是肯定不若你的出彩罢了。”见胤禛沉下了脸，胤祥连忙讨好的笑笑，复又气哼哼的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老十四送的是什么，他居然敢说我的肯定不如他？！”

“老十四向来都是小孩子脾气，跟他计较什么？”胤禛有些好笑：“十三弟，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神色一凛，连忙站起身整肃衣冠，然后恭敬的跪到了地上：“皇上（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