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情……子情你是怎么了?子情……”
站在床边,倪梦蝶看着躺在**的钟子情,胸口堵得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在上面。
映在双眸中的钟子情,虽然在沉睡着,神色却十分痛苦,似乎在受什么东西折磨似的。
“子情,你究竟是怎么了?”
伸出手来,葱根似的的指尖才刚刚触碰到钟子情的身体,一阵钻心的疼便通过指尖传了过来,倪梦蝶连忙收回手,犹如被蝎子蛰了一口。
“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上醒来钟子情的表现还很正常,并且口口声声要去寻找那个名为“云绮”的女人,似乎在钟子情看来,云绮是他找回记忆的关键所在。
当然,倪梦蝶是不会让钟子情去找云绮的,于是随口编了个谎话,希望钟子情能够吃过早饭再离开,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让钟子情离开的打算。
钟子情的确忘记了云绮,但却心心念念依然惦记着云绮,这点她决不允许,如果真要忘,她宁可钟子情把他自己都忘掉,忘的一干二净,那样就不会执着于丧失的那一部分记忆,而是彻底变成她的所有物。
于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倪梦蝶在递给钟子情的水中又下了一些断情散,那是小瓷瓶瓶底剩下的一点点药,她只是希望钟子情不要离开她,仅此而已。
然而……
早饭过后,钟子情的样子开始变得不对劲,起初倪梦蝶并没有想到断情散会给钟子情的身体带来这样可怕的负担,因为尚可并没有告诉她钟子情喝下断情散后会有这种痛不欲生的反应。
回想起当时钟子情用手抓着胸口死死盯着她,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杀气的那一幕,倪梦蝶有些害怕了。
害怕的不是钟子情本身。
害怕的是尚可给她的药。
那药,真的是断情散么?
之后,钟子情就昏了过去,虽说是昏过去可意识并没有丧失,只是犹如精神错乱一般,神智没有恢复清醒。
没办法,倪梦蝶只好强压住自己的恐惧靠近充满杀气的钟子情,把钟子情扶到床边,让钟子情躺在卧榻之上休息。
可是,钟子情并没有休息。
身体是在休息,但精神却没有一刻放松,比做了噩梦还要难受,倪梦蝶不知道折磨着钟子情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此刻,眼前的钟子情满头大汗,双眉紧蹙,一张英俊清秀的脸因痛苦而变得惨白、扭曲。
倪梦蝶有种直觉,钟子情在和某种力量做着抗争,某种强大到令钟子情自身无法驾驭的力量。
不知为何,看着面目纠结的钟子情,她下意识这样想道。
“子情……你究竟是什么人?”
再一次伸出手想帮钟子情擦擦额头上的汗,可这回倪梦蝶长了记性,没有擅自触碰钟子情。
咬住下嘴唇,她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都没料到只是想让钟子情忘记云绮,只是想让钟子情变成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结果却把钟子情害成这个样子。
双手不由得攥成拳头,倪梦蝶想起了尚可。
“不行!我得找尚可去问清楚!”
自言自语,倪梦蝶坚定了这一决心。
站起身,她健步如飞地走到大门口,却又倏然停下脚步。
转身看过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躺在卧榻上的钟子情飘洒的衣袂。
她放心不下钟子情。
可是……
用力摇摇头,倪梦
蝶轻声叹口气。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如果要看着钟子情这样难受下去,还不如当初不让钟子情喝下断情散——
倪梦蝶后悔了,是真心的。
吱呀一声,发出刺耳叫声的门最终还是关上了,倪梦蝶人是离开了自己的木屋,不过心却还对木屋之中的人,恋恋不舍。
“梦蝶,这两天都没怎么见到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倪梦蝶前往初阶弟子的住处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三长老……”
转过身看到来人的瞬间,倪梦蝶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站在倪梦蝶面前的是一名矮个子男子,男子脸上挂着微笑,不过笑容却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眼神有些尖锐。
这个人正是凤鸣山的三长老,杜千恒。
“火行术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最近大长老一直在闭关,一切都得我们亲力亲为,这可是十年一度的大会,前来参加的贵客可都是火行术高手,绝对不能怠慢了……”
这样说着,杜千恒笑眯眯地靠近倪梦蝶,一只手搭在了倪梦蝶的肩膀上。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不要让我失望啊!”
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多了几分重量,倪梦蝶不由蹙了蹙眉。
“是!三长老!”
“嗯,火行术大会对我们凤鸣山也好,对大长老也好,都至关重要,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声音冷了几分,杜千恒收回手。
“是,弟子遵命!”
直到杜千恒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双手抱拳的倪梦蝶才敢抬起头来。
“呼……”
长出一口气,眼下似乎不是她去找尚可的时机,可是她还是担心钟子情。
“倪师姐!”
就在这时,一名初阶弟子朝她跑来。
“倪师姐不好了……”
初阶弟子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倪梦蝶不由蹙蹙眉,冷傲的脸变得雪上加霜。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对于初阶弟子,她的态度从来就没好过。
“倪、倪师姐……因为昨天下了大雨,火行术大会的会场,有一部分坍塌下来了,这可怎么好啊!”
“什么?”
禁不住咋咋舌,倪梦蝶对这群不中用的弟子感到头疼。
“让初阶弟子中的男弟子都过来帮忙,还有入门弟子……会场要重新布置,时间不多了,快去!”
话音刚落,只见那名初阶弟子点点头,迅速跑开了。
倪梦蝶再次叹气,看样子现在只能先以火行术大会为主了。
这边,凤鸣山众弟子包括吴欲在内都在为坍塌的火行术大会会场而忙前忙后,另一边,同样身为凤鸣山入门弟子的云绮却把自己埋在药房的草药之中。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是莫非。
莫非自从来到药房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和云绮说,只是在最初赶到的时候与云绮交换了一下视线,云绮在看到他之后面露惊讶,而他则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两道法令线加深几分。
他甚至,云绮现在很忙,忙着分析研究这酒壶中的“断情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药。
因此,他才一言未发。
对于全神贯注研究草药想要救出钟子情的云绮,他绝对不能打扰。
于是,他就把自己当做了空气,一动不动
地站在云绮身边。
云绮也懂了他的意思,那种跟外人才会说的寒暄并没有对他说出口,而是在确定了他是来保护自己的之后,继续埋头钻研。
整间药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息。
莫非虽然是幻西国出身,对药草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但还是远不及云绮,有些惊讶云绮身为焰云国人竟然会对草药如此精通,特别是来自幻西国的毒药。
看样子是有下一番功夫学习呢!
摸着下巴,莫非看着埋头苦干的云绮,这样想道。
事实上,如莫非所想,云绮以前在焰云国皇宫时的确有事没事就钻进药房研究草药,重点是毒药,还时不时找人来试毒,当然不是那种无解的剧毒,那个时候云绮的目的比起看毒药的效果,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研制的解药的效果,即便如此,在现在的云绮眼中,自己当时的行为仍旧是不可饶恕。
顺便一提,那个时候试毒的对象基本都是钟子情。
然而现在,云绮却是一门心思想要拯救钟子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在倪梦蝶的指挥下,凤鸣山众弟子各司其职,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将火行术大会的会场重新布置好——
明日,就是火行术大会召开的日子。
在这一整天之内,倪梦蝶都没有看到尚可的影子。
另一边,云绮也没有看到赵峥的影子。
那么,赵峥此时人在何处呢?
天色暗了下来,乌云遮住了皎月,连同那清冷的光辉一起。
赵峥知道,有人在跟踪他。
这个人从他离开倪梦蝶住处时起,就一直在跟踪他,只不过由于这一路来不时地会碰到凤鸣山的弟子,以及其他前来参加火行术大会的人,因此赵峥没有停下脚步。
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直到天黑。
黑夜,似乎更方便于对方行动,但与此同时,也更方便赵峥行动。
毕竟赵峥也好,对方也好,似乎都不是真心来到这座凤鸣山学习火行术的。
“出来吧!”
停下脚步,赵峥微微侧头,冷冷说道。
身后,没有丝毫动静。
看来对方并不想暴露身份,实际上如果可能的话赵峥也不想打草惊蛇,但眼下对方却跟踪了他,他不能坐以待毙。
“别逼我把你揪出来,我再说一次,出来!”
最后两个字赵峥咬的很用力,近乎于是在低吼,这吼声给了跟踪者莫大的压力。
半晌,身后传来了响动。
说是响动,其实根本没比微风轻拂树叶要大多少。
无声转身,赵峥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中,映出了跟踪了他大半天的男人。
眯着一双小小的眼睛,想和别人套近乎才会微笑,可笑容实在不讨他人欢心。
这个男人,是尚可。
“哎呀呀,真是的,怎么会被发现呢?”
尚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挠挠脸颊。
然而赵峥却并没有那个心情和尚可打太极。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究竟有何目的?是何居心?”
赵峥不像钟子情,习惯于和对方玩语言的艺术,他只想单刀直入地质问对方,若是对方不给出合理的回答,他也就只能动手了。
“哎呀呀,赵兄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耸耸肩,尚可一如既往眯着一双小眼睛,笑得没安好心。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