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夜宴

七十四、夜宴

“云想,快看那边!”

“好美的烟花!”

穆峰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一回头,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云想?她怎么在这?她身边那位姑娘不就是絮言吗?今日夜宴凯旋而归,宫中设有夜宴,她作为皇上封赏的唯一一位非皇族宗亲的公主——安乐公主,不应该作陪吗?

“云姑娘!”穆峰行礼道。

云想身边的两侍从见有人来立刻戒备起来,被云想用眼神喝退。

“穆公子,你也在这。”

“穆某陪清越和念青出来逛逛,顺便闻闻这好久不曾闻到的热闹之气。”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是被絮言拉出来接接地气的!”云想笑道,“咦,怎么不见许姑娘和杜姑娘?”云想朝左右望望不见清越和念青的身影便疑惑道。

穆峰闻言一看,才惊觉清越和念青不知何时已经走散了,想到逍遥门的问题不免有些担心,匆匆向云想道了个歉便急急找人去了。

“云想,这个不是许清越的表哥穆峰吗?他怎么在这?”絮言问道。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怕穆峰会横插一脚。

“可能是来寻许姑娘的吧!好了,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你想随我进宫的话就快走吧,时间再晚的话就算是我也进不去了!”云想不想做过多解释,直接朝皇城走去。

她自然知道,絮言这样突然的归来,是有原因的。两个多月前她辞别说去找父亲后来就再无音讯了,昨天又突然找到自己说是没有找到父亲一直在外漂泊,直到昨天才回到东都。今夜又央求自己带她入宫,真不知是出何目的。

但不管怎样,云想还是拉不下脸来,也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也许是出于愧疚吧,当年絮言的父亲被贬官到西陲也是因为自己当时任性的一句话而已。

入宫的时候,明显是晚了的,晚宴早已开始,侍卫见是安乐公主也不好过多阻拦。还好云想已经提前和父亲及皇上打好招呼了,说自己会晚点到,并且还是以惊喜的方式。

碍于云想是太傅爱女的面子,而且还是深得皇上喜爱的安乐公主,再加上虽然没有赐婚,但大家心知肚明她日后必是会嫁与璃王的,因此也就没人敢说什么。

云想踏入宴厅时宴会刚巧进行到一半,云想让絮言帮自己调好琴瑟,偷偷将原定乐师换下,蒙面上场,为大家弹奏了一曲《长安调》,寓意长治久安。

那是重云最爱的调子,也是云想在偷听他弹奏的时候学的。

叶影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不禁停住了手中的酒杯,这首曲子让他想起了北燕,想起了许多不该想起的往事。

他拼命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不!按理说,这首曲子天底下没几个人会的,因为它是属于北离国的曲子,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

曲调在云想手指的滑动中越变越快,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若山涛滚滚,万千风云变化似乎都在这曲中沉浮。江山、长歌、欢呼、清笑……

叶影的眼前似乎又重见了离国宫廷的一幕幕,眼前的云想仿佛也变成了多年前端坐在庭宴为父王庆功弹奏的母后……

在场的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云太傅和谢丞相,他们不明白这个乐师怎么会弹奏这样一首曲子。

但其他人听到的只是曲子的祝愿与喜庆罢了,故而当云想划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全场想起一片叫好声,每个人都为有生之年能听到这样一首曲子庆幸不已。

曲毕,云想朝皇帝行礼,轻轻摘下面纱,皇上惊奇不已,心情愉悦到极致。

一旁的絮言望着置于众人焦点的云想,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终有一日,她也要有那样的荣光,不,是超越云想的荣光!

* * *

“清越!你在哪儿?”

念青沿着河堤走,边走边喊。

此时已是将近夜半十分,人群渐渐散去,河岸上寥落的灯光映得心境一片阑珊。再次和清越走散的时候,念青不知是对自己无奈还是对命运无奈。上次在豫州和笑歌走散后碰到关翼也算是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回,这一次不知又能碰上什么。

刚一回头,对面立着的一个人影让她的的脚步生涩了起来,一袭修长玉立的青衣长衫,不是青门的人又是什么?

那人背对着他,静默无言。

念青吸口气:“你找我有什么事?”

青衣人缓缓转过身,脸色的银色面具在寒光中闪耀。

念青正奇怪这人的面具怎么不是青铜的了,那人的一个动作却让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人对着她,缓缓抬起右手,摘下来面具。

“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杜姑娘可以为青门卖命,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住口!我和你不一样!”念青又气又恼,转身欲离开。

那人没有阻止,只说了句:“许姑娘刚刚去了丞相府!”

念青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周南樵!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夜已经将玉笛交给了谢丞相,天岳的尸体也在丞相府!”

周南樵说道。

“杜姑娘,我不想怎么样。但姑娘应该知道,许姑娘的事谢丞相再清楚不过。今夜千夫子和云太傅都被谢丞相调开了,是谢天岳重生的良机,如果许姑娘可以救回天岳最好,如果不可以……”

“够了!”念青打断,“我不想再听!”语气却逐渐放缓。

另一方面,清越正踏入谢府的大门。

在河边,她明明挽着念青的手踏着残雪看烟花的,却在回头的时候看见了天岳。

她惊愕不已,松开了念青的手,尾随着那人来到了这里。

“谢府”二字如一把尖刀划在她心上,因为她,谢夫人死在了这里,天岳也命丧黄泉,这里是她永恒的愧疚。

她缓缓推开那扇朱漆大门,如料想的一样,门没上锁。看来,主人正在等着她。

四下无人。

乌漆的棺木停在谢府的正堂之中,寒光烈烈。夜风吹拂前堂的白色帷幔,扰乱了清越的脚步声。

她知道,躺里面的是天岳,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清越的手抚上乌漆深沉的棺木,跪在灵堂之前,眼泪不经意再次流了下来。

“难为你还记得他!”一个深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 * * *

关翼,我还能追上你的步伐吗?

笑歌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豫州,脑海中全是这样一个疑问。

她站在当初和念青住的同悦客栈的窗子前,望着冬日里的大雪飞飞扬扬,街上寥落的行人更给天际增添了几丝孤寂。

“姑娘,你的茶!”店小二的声音传进来。

“谢谢!”笑歌坐下来。

店小二张罗着帮她倒茶,突然间愣了下。

“怎么了?”笑歌好奇道。

“你不是那位姑娘吗?那位拿着芸香的姑娘!”店小二有些激动。

“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当初姑娘拿着芸香的事太让人不可思议了。那时候,可没人敢惹幽冥宫!”

笑歌笑而不语。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还好幽冥宫已经没有了,不然我看到姑娘说不定还是会紧张!”店小二笑道。

“幽冥宫……没了?”笑歌不敢相信。

“是啊,姑娘不知道吧。自从那个什么南宫阁主带着宫主出走后,幽冥宫的踪迹就渐渐消失了。之前还有段时间是到处去抓捕和姑娘一样的年轻女孩的,后来听说被什么青门给灭了,现在太平多了!”店小二越说越兴奋。

涌入笑歌心中的只有一句话:幽冥宫,没了。那么关翼在哪?云漪呢?南宫箬呢?

视线不知不觉又扫到了豫州的城墙西侧,那里是通往幽冥宫的路。

本应该早就死心的,但她还是放不下。

一个月前,她在扬州和爷爷见了面后整天魂不守舍,望着爷爷培植的红梅在白雪中怒放时,脑中不禁浮现出了云漪所说的那株由南宫箬亲手绘的千花树,想起了曾经幻想过的关翼在树下舞剑的情景……

今夜是十五,不知道关翼会不会在月下舞剑,他应该找到云漪了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降临时,笑歌还是没忍住,朝城西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来到当初和关翼相遇的那个树林,想起关翼曾经皱眉斜睨着她问道“喂,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这么没礼貌!”时的俏皮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云桑林里仍是一片浓雾,在寒冬的月色下更显清冷深邃。笑歌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还没走两步,耳后突然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听不出情绪。

笑歌顿住了脚步,她想知道除了幽冥宫的人之外还有谁能自由出入这片林子,而所谓的幽冥宫听说在南宫箬带着云漪离开后就基本覆灭了。

那人从雾中走出来,看到笑歌的时候也顿住了脚步。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笑歌在看清他的模样时已经是热泪盈眶,她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关翼!”

关翼维持着单手拿剑的姿势,另一只手一时不知往哪放。终于,他拍拍笑歌的背,声音沙哑道:“我没事!”

笑歌闻言哭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整个天地也只剩了他们两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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